四十八(第3/7页)

“这可是苦活,不过造福人类,您慢慢干。”

他用刀子刮、钢刷刷。累得惨惨的。

最后,好像干完了,他又问:“你吃饭了吗?”

“没吃,你呢?”

“也没有。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

“哦。那你订了宾馆了吗?”

“能住这儿吗?”

“什么?”我跳起来了,冲到厨房对他吼,“王沥川,我的地方,你想来就来、想住就住啊!”

“干嘛这样凶嘛?”他说:“我问你,上次你去苏黎世,我让你住哪儿了?礼尚往来,对不对?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的病还没好,我来这里,只是想照顾你一段时间。”

“关你什么事?我让你照顾了吗?”我继续大呼小叫,“我的病早好了!”

“犯得着生那么大的气吗?”他按住我的肩,“瞧你,还说病好了。一动气,脸都白了,一点颜色都没了。坐下来,坐下来。”

我气乎乎地坐下来,他继续说:“以前都是你照顾我。上次你骨折,那个博士天天守着你,也没轮到我。这回总该有我一份了吧?”

不提骨折倒罢了,一提这个我更来气:“你怎么知道我没别的男人?”

他怔了怔,知道是诈,又笑了:“给翻译社打电话,是你的同事接的。她说你挺困难的,到现在也没一个男朋友。病了没人照顾你。你弟弟来了几天就走了。”

我气愤地说:“闹心,是谁这么八卦呀?这人怎么什么都告诉你呀?”

坦白地说,我没料到我会这么快就步入剩女的行列。翻译社里除了老总之外是清一色的年轻人,大家都叫我“秋姐”。听起来像是对业务尖子的一种尊称,我老觉得背后有点嘲讽的意味。其实我来昆明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逃避艾松。他从加州回来,给我打过好多次电话。还谎称开会,亲自到昆明来看我。见我长期不积极、不表态,这才没有了下文。

“我说我是你在海外的叔叔。你父母双亡,所以我是你重要的长辈。何况,卫生间里的半盒安全套还是苏黎世的牌子。都过三年了,你也不扔了。”

“我留着当橡胶手套用。洗脏东西的时候,一只手指戴一只。”

他大笑,咣当一声,打破了一个杯子。

“Oops!”

做完了客厅和厨房的清洁,屋子的干净程度已可以与五星级宾馆媲美了。

中午太忙了,我没来得及吃饭,等到觉得饿时,已经是四点钟了。我跑到翻译社对面那条街上,买了一份盒饭吃了。好菜都给人家挑完了,就剩下猪耳朵鸡块什么的,我狼吞虎咽地吃了,到现在还烧心。

卫生间是屋子里最干净的地方,因为我个人在这方面也比较挑剔。沥川在里面只清理不到十分钟。他出来问我:“冰箱里有菜吗?我饿了,要做饭了。”

“没菜。有方便面,各种牌子的。韩国味道的都有。”

他刚要接话,忽然听见敲门声。

我们一起打开门,是对门家的关奶奶。关奶奶六十多岁吧,和儿子孙女住在一起。我们邻居关系挺好。她手里提着一个大碗,看见沥川,有点吃惊。

“关奶奶!”

“哎小秋,住院刚回来啊?”

“是啊。”

“听说是胃出血,没事了吧?”

“没事了,谢谢您还惦记着。”

“胃不好得养着,别乱吃东西。你们年轻人就知道工作,不注意身体哪行啊。我给你熬了一碗肉粥,里面有打碎了的青菜,你先吃几天粥,等胃好些了再吃米饭。呃——这位是?”

我不知道应当怎么介绍沥川,就说:“嗯……这位大哥姓王,是我请的钟点工。来帮我做清洁的。”

“哦哦,王同志,麻烦你啦。”

我们寒暄了几句,我接过粥,谢过,回到屋里,分了沥川一碗,一下子就喝光了。

奶奶的粥真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