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第3/4页)
他们或许出于爱好,或许出于家族传统,或许出于卓然天赋来到这里,对柏辉声来说,只要上他的课,就算是他的徒弟。
厉劲秋不可能听说一位音乐家去世,就选择告辞。
此时,他走在音乐学院通往教师宿舍的路上,陪钟应和樊成云去道别。
身边还有学生们焦急痛苦的声音,伴随着他们急匆匆的脚步。
“不是说柏老师病情好些了吗?”
“我上学期还听了他的二胡课。”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们刚到教师宿舍区,就见到了无数学生的身影。
音乐学院的院长脸色沉重的走了过来,径直抓住了樊成云的手臂。
“你等一等,我有话跟你说。”他叹息着拦住了樊成云,视线扫过钟应和旁边的厉劲秋,也没有问候的心情,只剩下沉重。
“小应,你和学生先进去吧,先去给辉声道别。”
厉劲秋被当成了学生,也不出声。
他和钟应默默的看着樊成云和院长走到一边商谈,继续往学生们涌去的地方走去。
柏辉声的教师宿舍楼下,已经摆放了无数花圈和花束。
急忙赶来的学生们,捂脸痛哭和低声哀悼的不计其数,钟应穿过狭窄的楼道,都能听到他们发自内心的悲伤。
老旧斑驳的楼道,站满了捧着花束的学生。
他踏进三楼那间两室一厅的狭窄宿舍,就见到了脸色苍白的方兰,安慰着学生。
“柏老师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拜一拜就去上课吧,不必来守灵,明天他就走了。”
方兰的声音一如既往温柔,沧桑的脸颊甚至能挤出笑意,劝着这群迟迟不肯离开的孩子。
钟应远远站在门边,显得手足无措。
他不习惯参加葬礼,可能永远不会习惯。
那些隐藏在年幼记忆里的痛苦、悲伤,在见到柏辉声黑白遗像的瞬间,翻涌上头,震得他不敢靠近。
更不敢作声。
“小应。”
方兰发现了他,拍了拍学生的肩膀,就走了过来。
“方老师。”钟应恭敬的招呼。
方兰惨淡的笑了笑,疲惫的眼神焕发出一丝光亮。
她说道:“你柏老师去世前还念着你。他听说你带回了木兰琵琶,一直想听你弹弹。可惜、可惜啊……”
她的话语仿佛闲聊,听不出有多少悲痛。
倏尔长叹一声,她问道:“你师父呢?”
钟应还没回答,方兰的视线就落在了他身后,樊成云和院长神情凝重的走了进来。
“兰姐。”
樊成云一声喊,方兰的全部注意力就落在了这位身负重任的师弟身上。
她快步走过去,抓住了樊成云的手臂,语气焦急,“成云啊,辉声去世前还在说希声的事情,他说等病好了,立刻就去美国,要去接希声回来——”
方兰说着说着,眼泪涌了下来,声音哽咽嘶哑,克制不住压抑的悲痛。
“就差那么几天,希声都找回来了啊,就差那么几天!”
她的哭声,撕碎了刚才的云淡风轻和温柔笑意。
连说出的句子都带着颤抖,变成了痛彻心扉的呼喊。
她喊:“师叔本来就恨我,他恨我劝辉声回国!他恨我不让辉声去美国治疗!”
方兰一腔哭诉,变成了只有他们才懂的眼泪和哀嚎。
“你让我怎么敢告诉他,辉声去世了,再也不能亲自去接希声了!他们约好了的,约好了的!”
刚才优雅内敛的遗孀,哀嚎声宣泄着心中最大的痛苦。
周围原本被她安慰下来的学生,顿时哭哭啼啼,放声痛哭,使得原本安静的宿舍,陷入了深邃的悲伤与哭泣之中。
门外守着的音乐家、柏辉声的亲属朋友,冲进来抱住悲痛欲绝的方兰。
“兰姐,别哭了,兰姐。”
钟应这样的晚辈都被他们挤退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