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第2/5页)

他的话准确的截取了信件里自己想听的话,并以此为荣。

他笑得满脸皱纹,“当然,他不为我做这些,我们也是最好的朋友。你说是吧?”

钟应不想回他,贝卢一双浑浊眼睛,视线锐利的凝视钟应,非要钟应认可才行。

“是的。”

钟应右手跪指于弦,借着细冷的琴弦磨在指节的坚硬触感克制情绪,语气总算恢复了平静。

他直视贝卢,真诚说道:“如果沈先生在天有灵,一定会时时看着你。”

看你一个无耻之徒,如何编造虚假的友谊自欺欺人!

贝卢总算得到了想要的认可,哪怕钟应那句认可极为短暂。

“我也这么认为。”

他调转轮椅,靠近了十弦雅韵。

“你看这琴仿制得多好,你用它弹奏的乐曲多美。而我送给樊成云的那张真正的十弦琴,只会比它更加完美。像这样的艺术品,留在中国只会被战火糟践,在我的保护下才有它的今天……”

说着说着,他视线盯着琴弦,宛如叹息,“可惜啊,沈聆没有来。”

“这张琴,就应该在他手中弹奏,才有存在的意义。”

室内回荡着他的声音,渐渐安静的空气仿佛都在陪他们哀悼一位早逝的琴家。

多梅尼克见状安慰道:“贝卢,你也不要经常睹物思人,当初樊成云要把琴带走,我是坚决同意的,谁知道你还做了一个仿制琴,继续躲在这儿悄悄伤心。”

“你看看,你都快九十七了,再等几年,就是百岁老人,总是伤心,对身体可不好。”

他和贝卢是真正的好朋友,无论他怎么帮助钟应,也不会影响他和贝卢的友情。

多梅尼克在这儿和贝卢畅想百岁,钟应经过了极怒之后,逐渐冷静,竟然能听着他们闲聊,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贝卢先生,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为您好好演奏一曲十弦。”

钟应骤然打断了多梅尼克的话,笑容真诚恳切,连多梅尼克都吓了一跳。

然而,贝卢十分感兴趣,立刻问道:“你会弹奏十弦琴?”

钟应随手拂弦,手中雅韵琴声动人。

“我从小学习七弦琴、五弦琴,对十弦略有涉猎。十弦有宫、商、角、徵、羽、变宫、变徵七音在列,既可以双弦合为一音,又能用八弦九弦十弦辅以平调、清调、瑟调,扩展古琴的音域,更能演奏出阴阳清浊之音,掌控三百六十律之变化。”

专业人士一边拨弄十弦,一边加以阐释,可谓生动形象,但根本一点儿也不浅显易懂。

别说对中国乐器一窍不通的多梅尼克,就算是对古琴多有研究的贝卢,听到了钟应一连串的专业词汇,好像懂了又好像完全没懂。

无论钟应如何贴心的讲述着意大利语,再加上一根弦一根弦的展示,面前的听众都只能领悟到——

琴声很好听,对方很专业。

等到钟应极尽所能,展现了自己对十弦琴的了解。

哪怕是贝卢,都发出了震惊无比的喟叹。

“孩子,我确定你是一位经验丰富的古琴专家了,而且,我现在迫不及待想听听你为我演奏!”

钟应平静面对他的赞美和期待。

他的笑意温柔平和,“贝卢先生,您懂琴,更懂雅韵。适合雅韵的舞台不在这里。”

年轻人双手无奈的摊开,明确的示意自己并不满意这间收藏室的状态。

“它应该登上舞台,在您九十七岁的生日音乐会上,奏响乐曲,纪念您与沈先生的旷世友谊。”

他说得情深意切,好像是一位感动于贝卢和沈聆友谊的演奏者。

多梅尼克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又表情挣扎的看了看贝卢,终于拍手附和,“好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贝卢皱起了眉。

多梅尼克却趁机撒谎,欺骗他忠实的朋友,“我一直觉得给你生日准备的《金色钟声》差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