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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我把你家里所有枯死的植物都扔出去了。等过段时间发了工资,我再去买一些来,重新养。
祝你一切都好!
花衣
看完了信,应璟去给自己煮了一碗清淡的面。在厨房的地上,她无意间看到自己的影子,好像是瘦了?就摸了摸自己的腰和腿。真的,不知不觉,瘦了好多。以前在健身房花了大价钱,无论多么努力都达不到的目标,现在在无意中完成了。
面也是在门前吃的。正午的阳光将雨季渗入泥路里的水汽蒸发干净。空气中有点闷闷的湿气。饱腹感和湿气让她觉得困倦。她就坐在那里继续晒。一个下午,昏昏欲睡,回忆了一些面孔、一些过往。以前,过得真像一头困兽,在追名逐利中磨损了初心。然后,就到这里来了。突然之间,就变换了地方,这是一种奇妙的转换,是自我放逐吗?不是,是幡然醒悟吗?谈不上。就像是某个早晨,被人从一场早已惯常的牢狱生活里叫出来,释放了,重新走向新鲜的生活。
她想起自己站在楼顶,准备往下跳的那个瞬间,内心那种绝望透顶。她不想忘记,也不愿意细想。人生,可以有很多的选择——她感叹的是这个。一只鸟,都会哪里温暖,朝哪里飞去。何况人呢?
睡午觉呢?客人来了!
阿彪大摇大摆地,在围墙那头,带着好多人来了。大家笑眯眯地鱼贯而入,有人送来了米,有人送来了红糖,有人送来了蜂蜜,还有人送来了热水瓶,都用红纸包装了,是给她的贺礼。
昏昏欲睡的小旅馆一下子热闹起来。
应璟搬出了所有的条凳,忙不迭地去烧水。
只有用薄荷茶招待大家!她说。
喝不惯薄荷茶的,她从包里翻出了一盒从北京带来的速溶咖啡。
大家对咖啡的反应不一,阿彪看见了就连连摆手:吃不来,吃不来。小熊倒是喝过咖啡,慢吞吞端起应璟从供销社买的搪瓷杯,左右打量之后说:哪里有拿这个喝咖啡的哟,人家喝咖啡,用的都是骨瓷的杯子!而且还差个东西,小勺子!我给你们讲啊,那种勺子,小得跟掏耳朵的似的,我第一次喝咖啡都傻了,用手捏着,一点点地舀起来,送进嘴里,连舌头都打不湿,当时心想你妈的这咖啡也太洋气了,多长时间才能喝完啊——后来才知道,那只是用来搅的,不是用来舀的……
哄堂大笑。
马活觉得,喝咖啡,得搭配一点音乐,就掏出了他那个超大功放的山寨手机,还是那个系列: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坐在旁边的曼丽推推他:你小声点,我们说话都听不见了。马活马上把声音调小了一些,但还是很大。
人多了,应璟感觉到快乐。每个人都欢欢喜喜的,还有小孩在跑来跑去。她注意到一个女孩,穿着格子衬衣和球鞋,安静地坐在角落捧着茶杯笑而不语,很快,她的目光转移到了应璟带来的几本书上,就走过去,拿了一本,坐下来看。
热闹之后,客人都散了。应璟开始慢慢收拾。
那女孩留了下来,还坐在那里看书。双肘摆在桌上,肩膀前倾,完全专注于书的内容。
嘿!怎么称呼你?
她抬起头,对她笑了,脸上是一道明亮的光。短发,皮肤很白,耳朵上有颗小巧的耳钉。露出两排整齐细小的牙齿。
我叫李玉。她说话柔声细语。
你是学生吗?
不,我是老师,支教老师。
噢,真好,来这里支教。
是啊,我喜欢这里。空气好,人也好。
你是从哪里来的?
杭州。
你教什么?
中学,英语。
应璟注意到,李玉看的是她的书,《爱的正确打开方式》。
你喜欢这本书的话,送给你了。
真的吗?太好了,她是我最喜欢的作家,我杭州的家里有好多她的书。而且,我发现,你们俩的名字很像噢!你也喜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