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穿到《民国梨园》 30 “什么?”……(第7/9页)

也有真被吓到的,觉着租界也绝不是个安全的地界儿,东洋人若真来了海城,打都打到了,还真就过租界大门而不入吗?又或者,那是英法的租界,东洋人来了,谈判一番,若有足够的利益,英法还能护他们到底吗?

他们可不信。

如此,他们便想要彻底离开海城,去别的地方,华国这样大,总不能处处都打仗。徐老板便是此类人。

但也有一些不能走或是不想走的,前者譬如上了年纪的老人,后者便是白楚这类。

“小三子,你知道什么是打仗?”白楚笑了下,弯腰洗脸。

水声哗哗。

小三子咧开嘴:“我当然知道,白老板,我听客人们说过。打仗凶得很,有大兵扛着枪,一梭子突突下去,老百姓就跟麦茬子一样,全都倒下去,再也爬不起来了。”

“还有新亭街上总成群结队上街的那些学生,都说捐躯赴国难,我没上过学,不识字,不懂,但老板说了,捐躯就是死,打仗就是要死人的,死很多很多人……”

白楚从盆前抬起脸来,取下帕子,边擦脸边道:“你知道的倒多。去柜子上拿糖吃去吧,少在我这儿贫了。”

小三子嘿嘿一笑,翻身就跑,蹦跶着从一张小柜上摸了一小把把芝麻糖,欢快地跑走了。

白楚听着门板咣啷撞上的声响,在原地出神地站了会儿,才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几分钟后,他提了自己的小箱子,知会了戏楼的人一声,便从后门雇了车,回家去。

就离去时那么匆匆一眼,他便瞧见方才还唱着大戏,聚着宾客的戏楼里,已经是空空荡荡了,伙计和仆役都在忙活着收东西,来来往往的。

上了街,黄包车迎着见了寒意的风走了会儿,才遇见一两个神色匆匆的行人,隔一段便有几间店铺封着大门,可见是关张了。

经过新亭街的街角,那边有搭的简易台子,两三个学生举着毛笔字写的横幅,在发单子。

白楚照例停了下,拿了一份,并着一张免费的东方报。

他坐在颠簸的黄包车上看了眼报纸,头版整个版面都是讲东洋人的事,第二版则讲和会的事,那虽已过去了一两个月,但却随着东洋军踏上青州半岛的事情,愈演愈烈,不见消停。

从前他是识字,却不爱看这些,也不关心这个,外头的事是外头的事,不是他的事,也不是戏台上的事。

但兴许是周记点心铺去的太多了,门外游行的喊声太大了,他不自觉地就开始关注起了这些东西,以至于发了疯,发了痴,警报声连响了三日,都懒怠着,不想去收拾行李离开。

不过他已住在了租界,应当也是不妨事的。可他留下,单单就是因为觉着租界安全吗?

也许不尽然。

白楚想到了戏楼的徐老板前几日来劝他一同离开时的场景。

徐老板指间香烟的烟灰落在他桌上那些报纸传单上,那道苍老嘶哑的烟嗓嗤笑着:“赴国难,这算哪门子国难。这些学生脑袋不清醒,糟践自个儿的命。白老板你可不要被蛊惑,你是唱戏的,角儿,就该站在戏台上风华绝代,你瞧,便是那些东洋人,不也都许多爱戏的吗?咱照样唱,照样赚钱。”

“咱赴什么国难,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

那时候他又是怎么答的?

他似乎是没有回答的,但他记得他当时垂下眼睛,看见的一张传单上的字。

八个字。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白楚合上了报纸。

他沉默了许久,开口朝车夫道:“麻烦前面右转,到城门口军营。”

……

也是这个时候,另一边,李凌碧被蒙上眼,押进了一辆马车里。

马车晃晃悠悠,走了很久,才到一个地方停住,李凌碧下车,冷风扑面,闻见了海水的腥味。他嘴也被堵着,问不出话,脚下的地板不稳地晃荡着,应该是上了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