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兄妹两人与母亲夜谈(第2/2页)

银月一轮,与皎皎的星河挂在漫漫长夜的远方,烛火炸了个灯花,屋中人影摇曳。

兴许是这夜晚的寂静,也许是身边少年的温声细语,妇人才将心底的话说出来。

许少庭听罢,倒是明白了张氏为何要寻死了。

首先张氏手中并无什么钱财,其次,只要这边离婚,许家老太太定会通知张家把媳妇接回去——也许今天去报信的人都出发了。

而前车之鉴,张氏的姐姐就是被休回家的媳妇,第二天在池塘里发现了尸体,说是为了保全贞洁自己跳的塘。

张家为此找上那夫家,借此为理由要了笔钱。

“活人有腿,还不能跑?”许少庭说。

张氏眷恋的看着儿子年轻的面庞,她认命般的摇摇头:“我能跑到哪里去?我一个女人,又怎么反抗的过整个张家?”

许少庭还要再说,珍珍突然颤声的说:“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如果离婚成功,哥哥你又被带走母亲身边,张家那边是可以报官要母亲回去的。”

“毕竟。”珍珍咬牙切齿的说,“外公还没死呢。”

一袭夜谈,三人对话走进了死胡同,绕了一大圈还是回到原点,许少庭发现还是得阻止便宜爹离婚。

妹妹和母亲都不出声了,妹妹在无声的哭。母亲却是不哭了,她把女儿抱在怀里,好像她还是那个出生没多久,小小的一个孩子。

她用枯瘦的手轻轻拍她的背,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许少庭茫然的坐在床上,环顾一周,不知道为什么活人能走进这样的死路。

他漫无目的的扫视着房间,心中道,便宜爹,你自己都说了,她一条命系在你身上,你这是离婚吗,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不知第几次扫过书桌,许少庭目光落在上面,张氏是识字的,还是早年嫁进许家,许怀清教她认得字。

于是桌上也有纸笔,许少庭从床上跳下去,走到桌边,就见笔筒中的钢笔,整齐的田字格本,一瓶蓝墨水。

把烛台端的更近些,许少庭坐在桌前,田字格本打开,找了干净页面摊开,抽出那根钢笔,他定睛一看,是万宝龙的钢笔。

嘀咕着这还是名牌,许少庭打开钢笔盖,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确定书写无无碍,便盯着尚且空白的本子沉思了一会儿。

等珍珍擦了眼泪,与张氏好奇的凑过来,他已经写完了一页。

小姑娘看过去,带着浓重鼻音问:“哥哥,你在写什么?你是要给爸爸写信吗?”

许少庭吹了吹还泛着墨水味的文字,答道:“不是信,我在写个短篇小说。”

珍珍和张氏更疑惑了,完全不理解的看着许少庭。

这少年翻到下一页,继续伏案书写。他也不是很自信的解释:“我也没别的才能,就让我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