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酒(第3/3页)

一片静寂中,钟阑抬手,纤长洁白的手指按在桌台上的一盅酒坛上,悠哉地倒了两杯酒。

他举起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倒转杯子,表示饮尽了。

他换了语气,用自己仿佛在珠玉里打过滚的温厚嗓音冷冰冰地说:“恒泽公怀念辛国穷兵黩武,想借此提醒朕。你们也是。”

周遭的所有人后背一紧,赶紧收回眼神,低头不语。

恒泽公收敛假笑,完全不知钟阑葫芦里卖什么药。

钟阑将另一杯自然地递与恒泽公:“接着。”

恒泽公双手接过,发现酒液清澈中带有淡红色:“陛下,这是什么?”

钟阑他真诚地笑:“朕与你们一样,向往勇武。这自然是为了嘉奖你张扬大辛之威的赞酒了。”

恒泽公停了一会儿,提起精神一饮而尽。

钟阑看着他喉咙因为吞咽而上下起伏的动作,眼睛完全笑眯了:“味道如何?”

“陛下赏赐,自然是好的。。”

“那就好,朕还担心,这用人血稻谷活着俘虏脑子酿的酒不够劲,配不上咱们大将军的威风呢。”

啪的一声。

恒泽公僵在原地,手中瓷杯落地,碎成几瓣。

“陛,陛下,您说这酒是……”

钟阑大笑两声,转头看向鹌鹑似的贵族们:“你们说,咱们大辛如此勇猛,敌国杀我国民同胞,痛饮他们的鲜血也不够痛快,朕听闻吃人脑才够解恨,你们说,是不是?”

闻姚立剑于钟阑身侧,宛若一桩煞神,眼神冰冷;钟阑用含笑的语气说这般残忍且荒唐的话,竟被衬托得无比真实,令人不寒而栗。

众人胆战心惊:“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恒泽公撑着假笑,咧开嘴时冷风灌入口腔,将那股子淡淡腥味再次绕在喉咙间,他脸色一变,直接干呕了起来,“呕——”

旁边的贵族和将士们也在钟阑的笑声间,嘴角轻轻勾起。

恒泽公强行忍住了,捂着嘴,半直身子,想说什么。但终于被自己刚才那丢人举动弄得面色青黄一边说,一边脚下抹油:“臣,臣身体不适,请副将代为主持。”

刚才还对其青眼有加的老将和贵族们,终于毫不掩饰地露出鄙夷且幸灾乐祸的笑。

虽然庆功式提前了,但恒泽公的计划与原著相同。原著里的辛国君的确被吓得三个月下不来床,也因此让为国征战、好战斗勇的老将们寒心。权力旁落,最终导致了辛国公悲惨的结局。

钟阑提前准备了一坛酒,替自己解了围。不过他只想解决危机而已,并没打算走高深莫测的路线。

他松了架势,仿佛在和老臣们开玩笑似的转头说:“朕的弟弟可真是玩不起,这坛酒啊只是……”

他忽然发现贵族朝臣们眼神不对,后半句话堵在喉咙口,猛然转向自己身后。

闻姚竟拿起那坛“人血和人脑”酿的酒,给自己满上,然后干脆地一饮而尽。

钟阑赶紧夺下:“别喝,腥。”

溢出的酒液顺着下巴、脖颈的肌肉一路流下。少年从刚才起便兴奋得微微紧缩的瞳孔微弱、无法控制地自己收缩着,像是因为饮了人血而亢奋、渴望。

钟阑的呼吸慢慢沉了,眼睛睁大露出前所未有多的眼白。

少年的表情认真,却又在神游,似乎在将脑中的某个画面与钟阑重叠。他贪婪而依恋地望着他,仿佛一头捕猎后向母亲讨赏的小野狼,为了寻求野性认同,亲昵地展露自己残忍的大胆。

“陛下,臣只想证明,别人不敢陪您做的事,臣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