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2/3页)
“……道、歉?”太宰治刻意咬着字,鸢色眼眸深不见底:“您的道歉就是让我差点再死一次?”
“我很早以前就说过的呀。”森鸥外弯了弯眼睛:“如果你做个乖孩子,我也不是不能给你调制安乐死的药,但是太宰君。”
男人低沉的声音一下子冷了下来:“死在自己的一时冲动与愚蠢之下,就超出我的允许范围了。”
太宰治无意识地揉搓了一下食指指尖,随后又忽然发现这个动作和他眼前这人的习惯很像,就硬生生地停止了动作,森鸥外的声音又唤醒了他那晚炸掉别墅后的疼痛记忆,一时间浑身都隐隐作痛,但当初留下的伤口早已愈合,森鸥外的分寸掌握得很好——可三年过去,他对森鸥外的愤怒与憎恨依旧半点都没有消减。
即使他很清楚这种憎恨根本站不住脚。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太宰治都感觉这个世界毫无意义,见到的人丑陋而又愚蠢,哪怕是被送到先代首领身边当筹码,见到的港口黑手党高层也照例愚蠢,直到遇到森鸥外,这人慢慢悠悠地故作神秘:“太宰君,我认识一个和你很像的人。”
他对森鸥外挑选他作为共犯并不例外,他们无论产生再大分歧,最终也依旧会殊途同归,不是因为他被森鸥外教导出了相似的思维模式,而是从一开始,他就和森鸥外太过相像,以至于他连责怪森鸥外的理由都找不到,如果不是织田作,换成他也照样会这样布局——所以最后只能将这些情绪归结于憎恨。
憎恨森鸥外总比憎恨他自己好吧?
三年前,对他来说已经是六年前,他成为森鸥外的共犯已经有整整六年,他原本以为森鸥外在坐稳首领位置以后第一时间就会杀了他,可是没有,仅仅是第一个三年之后森鸥外试图把他赶出去,按理说他早就知道森鸥外不会被任何……任何因素所影响,他的监护人的温情教育向来只停留在表面。
他早就忘了自己第一次杀掉的人长什么样,只是依稀记得那人求饶的哀嚎很吵,但他记得那只总是执着手术刀的手是怎样强硬地将枪塞到他手里,握着他的手指移动到扳机,瞄准,再慢慢扣下。
“咔哒。”
握枪的手被后座力震得生疼,他没拿稳那东西,哐当一声掉到地上,枪管的热度还没散去,近距离射击导致血液溅了他一身,森鸥外的白大褂也溅上斑斑点点的红,之后男人从容地俯身将那支枪捡了起来,打开餐桌上的礼盒,礼盒内部空无一物,他把枪放进礼盒,又扎了个漂亮优雅的蝴蝶结。
“生日快乐,治君。”
那个礼盒森鸥已经买回来放了很多天,他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猜测过今年的生日礼物会是什么。
森鸥外则注视着太宰治衬衣领上堆着的头发,即使这孩子长大了不少,但发丝的触觉却始终没有变过,柔软而又蓬松,发尾打着点卷,和港口黑手党留下赫赫功绩的干部大人很不相配,那个用血与火刻下不朽丰碑的年轻黑手党不应该看着如此柔软。
他想起了那天爱丽丝在书架上翻书,从书页里面掉下来的照片,照片是最简单的拍立得相纸,因为没有妥善保护已经显得很旧,明明没过去多久,时间流速对孩子与大人都不相同,十年足够让一个孩子脱胎换骨,但对他来说却近得犹如昨天一样。
照片上的太宰治相当可怜,惨兮兮的,穿着病号服裹在被子里,刚被敌人抓住拷问了半天,被他救出来的时候还固执地扯着他的袖子要麻醉针。
出于让小孩长个教训的想法,他装模作样地把太宰治送上了救护车,一点良心都没有的小孩醒来以后一句话都没说,先是拔枪对着他砰砰开了三枪,之后他提溜着太宰治去训练场强化自保能力,结果被这人耍赖式地偷袭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