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勒罗伊把尸体拖过来,取下背包带,同时自言自语道:“你他妈太蠢了,勒罗伊。蠢到家了,伙计。总是干蠢事。”
他将背包背在自己身上,拽紧背包带,感觉破瓶中漏出的汽油渗到了他背上,摇了摇头。他把毫无用处的点25口径小手枪塞进皮带,未作细想就推开门,发足狂奔。
两声枪响后,他感觉有东西咬上了他运动鞋的鞋跟,但勒罗伊没有停下。他挤过小巷入口的一排垃圾桶,然后用力蹦高,试图够到防火梯。“从一开始就是个烂点子。”他一边抱怨一边费力地攀爬防火梯。
三楼小巷这一侧没有窗户,只有一扇上了锁的金属门,外侧没有把手。“蠢蛋,蠢蛋。”勒罗伊咒骂着,蹲在门右侧。他拍了拍裤子和大衣上的口袋。没有火柴,没有打火机,什么都没有。他失声大笑,三个黑影从房子后部跑进了小巷。从他们上方三十英尺的地方,勒罗伊看见了他们的白脸白手。他们正仰着头,举起枪。“这下跑不掉了,伙计。”他嘀咕道。
第一发子弹尖啸着穿过格栅,火花迸射,他将脸和肚子紧贴在砖墙上。第二发子弹击穿了他右脚运动鞋的鞋跟,他的腿弹了一英尺高。勒罗伊突然感到腿上没知觉了,瞪大眼睛看着白色运动鞋顶端的黑洞洞的弹孔。“开玩笑的吧?”他嘟囔道。
铁门打开了,一个身穿黑西装的人来到防火梯上。他带着一把模样古怪的来复枪。勒罗伊把枪抢了过来,用枪砸他咽喉,将他的身体压在栏杆上往后推,用麻木的右腿挡住即将关闭的门。下面没有再开枪,但勒罗伊看见一张张晃动的白脸——他们正在寻找射击角度。被压在勒罗伊身下那人挣扎起来,气急败坏地咒骂,一只手去抓勒罗伊的脸,另一只手去拽顶在他脖上的枪托。
勒罗伊用全身的力量撞过去,肩膀顶着那人,将他推过了栏杆。“有火柴吗,伙计?”他问。他们身后传来脚步声。勒罗伊左手伸进特工的外套口袋,取出一个金色打火机。“天啊,谢谢你。”勒罗伊大声说,松开了手,那人同他的来复枪一起坠入三十英尺下的小巷。勒罗伊刚进入房间,下面就再次枪声大作。
“你有没有……”另一个白人一边拔出手枪一边说。另外三个白人站在窗边,那里架着枪,还放着固定在沉重三脚架上的望远镜。勒罗伊瞥见了几把折叠椅,堆满食物和易拉罐的扑克桌,还有墙边的无线电设备。
“别动!”白人大喊道,用手枪瞄准勒罗伊的胸膛。勒罗伊的双手已经举起来了。他的拇指打燃火石,感受到右耳边那团微弱火焰的热量。“撞大运了。第一次就打燃了。”勒罗伊说,将打火机丢进了打开的背包里,壳牌无铅高级汽油被瞬间点燃。
爆炸发生的时候,安妮·毕晓普距离格朗布索普已有半个街区。她以十五英里的时速继续平稳驾驶,双手紧抓住德索托的方向盘,双眼平视前方,一眨不眨。格朗布索普对面建筑的三楼上所有的窗户都被炸成了碎片。闪光的玻璃碴儿像雪花一样洒落在德国城大道上。三十秒后,火焰蹿了起来。安妮·毕晓普将车停在格朗布索普前的路边,切换到驻车挡。考虑到这车已有三分之一个世纪的年纪,她还是小心翼翼地拉起了手刹。
建筑中蹿出的火焰愈发明亮,给格朗布索普和整个街区都染上了橘红色。她听见零星的枪响。五十码外,几个长腿的身影快速穿过街道。就在德索托的右轮旁,一个男孩趴在地上。他炸裂的脑袋下是一摊黑血,蜿蜒着流入了下水道。
街对面燃烧的建筑发出巨大的爆响,就像数百根粗树枝被同时折断。不时传出的枪声如同爆米花被爆出时的炸响。有人在远处尖叫。还有警笛的长啸。安妮·毕晓普坐在1953年款德索托里,眼睛平视前方,双手紧握方向盘,等候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