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2/3页)

元锳说的这院子,叫做畅音园,京中有名的戏园子。

据说这园子的主人曾是宫中教坊司的老人,这些年来见多识广,经她手排出来的戏、歌舞都格外好看,很快就会在京中传开来,甚至各地都有效仿者。

云乔在平城时曾看过仿畅音园的戏班子,往京城来的路上,还曾同元锳说要看看原版。奈何打从踏进长安起,麻烦事就没停过,自然也就未曾再想起过这桩事。

直到被元锳半拉半拐了来,才总算是见识了一番。

可说来也是不巧,畅音园午后演的这出戏,是近来新排的本子。

讲的是书生高中状元郎之后,被公主看中,因贪慕权势富贵,抛弃了自己家乡的原配妻女,当上了风光无限的驸马。

原配夫人历经重重磨难,躲过追杀,带着女儿进京来告御状……

这其实算是戏本、话本的套路,可偏偏逢上晏廷莫名其妙杳无音讯,就很难让人不多想。

这戏让元锳看得分外膈应,也怕勾得云乔胡思乱想,目光不着痕迹地往她那边瞟,打量她的神色。

好在云乔并没什么反应。

她只托腮看着戏台,半晌后,偏过头来感叹了句:“这琼娘也太执着了。”

元锳含糊不清地应了声。

“若换了我,兴许没这种韧性,八成也做不到这么千难万险地上京告御状……”云乔不甚在意道,“就只当他死了。”

元锳听得眉心一跳,忍不住看了眼,见云乔的确只是随口评一句这戏,而非是意有所指,才算是放下心来。

她与晏廷之间没什么交情,也就是几面之缘。

但想来他也并不是这种背信弃义之人。

中场时,云乔起身舒展筋骨。

她坐的位置临近扶梯,一仰头,恰见着个身穿粉裙、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轻手轻脚地下楼。

小姑娘生得唇红齿白,一双杏眼圆圆的,看起来分外可爱。只是她倒像是在躲什么人似的,一边猫着身子,一边忍不住回头看。

眼见她蹦蹦跳跳地下楼来,云乔看得忍不住笑起来,可转眼间,竟出了变故。

小姑娘回头看人时,正撞上了戏园子里端茶送水的小厮。她身量小,那小厮竟也没留意到,踉跄了一步,茶水随之溅了出来。

好在云乔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下意识地伸手拉了一把,将人揽在怀中,侧身替她挡住了溅出的热茶。

虽不是刚沏出来的滚水,但云乔仍旧觉着背上泛起大片的疼来,有几滴茶水溅到了小姑娘脖颈上,如雪一般的娇嫩肌肤立时红了。

云乔闷声忍了下来,可小姑娘却是立时哭了出来,也不知究竟是吓得还是疼得。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看过来,云乔咬着唇,轻轻地拍了拍怀中那姑娘的背,低声安抚道:“别怕,是烫着哪儿了吗?”

“阿乔!”一旁的元锳立时跳了起来,看着云乔湿透了的脊背,手足无措,“你怎么样?”

云乔将小姑娘松开,眉头紧皱,嘴上却说着:“还成。”

那砸了茶壶的小厮吓得脸都白了,忙不迭地赔礼道歉。

而楼下的动静也引来了人,一妇人三步并做两步下了楼,小心翼翼地将那姑娘抱了起来,颤声道:“姑娘伤着哪儿了?好好的,您怎么就自己下楼来了……”

紧随其后的,还有两个模样俊俏的侍女。

立时便拥着那姑娘离开,忙不迭地请大夫去了。

一看这架势,便知道必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

“大半茶水都泼到你身上了,她们倒是急得不行!”元锳小心翼翼地扶着云乔,想看她背上的伤,可在这戏园子里终究不便,只能按捺下来。

“小姑娘家生得娇嫩,自小没受过苦,怕是都吓懵了。我倒是没什么,不是滚水……”云乔说到一半,停下来喘了口气,额头上已经出了层细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