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页)

元锳按着给从前那位的旧例,取了银票,让人拿信封装了送去。吴伯依言照办,往码头附近的漕运司去登门造访,许久之后方才回来,愁容满面的,袖中依旧拢着那信。

云乔看得眼皮一跳,不由得叹了口气。

方才元锳拿银票时她已是看得肉疼,感慨京城不愧是京城,却没想到那么大一笔钱,竟还入不了这京官的眼。

元锳也有些吃惊,随即又难免恼怒,气笑道:“这位新上任的漕运使是哪位?好大的胃口啊。”

“是宋家长房那位爷。”吴伯这一趟也没白跑,倒是打听到一些,“上月初调到了这漕运司来,听人说,立了新规矩……”

这新规矩,指的显然不是政绩,而是众人心照不宣的潜在规则。

元锳是个直性子,向来不耐烦在这些事情上费心。她接手自家的生意,宁愿天南海北地跑,也不愿留在京中跟人打交道。

如今一回京就摊上这事,顿觉心浮气躁,不耐烦得很。

“先别忙着生气,”云乔看了眼天色,执着折扇替元锳扇了扇风,问道,“你这船上的货,可是着急要用的?”

她话音里带着一贯的温和从容,清风徐来,恰到好处地驱散了些烦躁。元锳在心中将货单飞快地过了一遍,答道:“还好。也就有十来匹浮光纱,裁制衣裳要用到,需得月底交付出去。”

云乔算了算日子,松了口气。

“今日时辰已晚,再让人往漕运司去,怕是见不着这位宋大人了。”云乔同她分析道,“且这次再送礼,得算准了送才行。若是少了,怕是会认为你有意轻慢;若是咬咬牙多送了,今后就不好办了……”

毕竟,一旦开了先例,今后就都得依着这个数给了。

元锳清楚这话没错,拧着眉,将心中的不耐按捺下去。

“那就先回家去,等这两日把漕运司的行事打听明白了,再做打算。”元锳吩咐道,“留两个行事稳妥的,在船上好生看护着,有事随时传消息回家……”

叮嘱完,她便拉了把云乔的衣袖:“这些烦心事先放一放,快随我回家去吧。我娘一直很想见见你呢。”

云乔与元锳是在四年前机缘巧合相识的。

那回是元锳头一回出远门,在平城自信满满地谈了笔生意,结果险些中了人的圈套。若不是云乔提醒了一回,怕是要赔上不少银钱。

两人的性情很合彼此胃口,一见如故,自那时起便多了些生意上的往来。

原本还曾约了一道远游,可谁知云乔遇着了晏廷,而后就一门心思地栽了进去,相识不到一年就成了亲,再没提过出远门做生意的事。

为此,元锳对晏廷算是颇有怨念,笑云乔“见色忘友”。

云乔则早就从元锳口中得知了元家的情况。

元家二老是老来得女,唯有元锳这么一个女儿,对她算得上是千依百顺,想做什么都由着她。

每逢年节,云乔都会记得给元家送份年礼,算不上多贵重,但都是她用心备下的。

及至到了元家,元夫人已经等候许久。

她已上了些年纪,鬓发斑白,眉眼与元锳相仿,透着利落的英气,但通身气韵稳重许多。

“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元夫人亲昵地嗔了元锳一句,目光随即落在了云乔身上,温声笑道,“这位就是云姑娘吧,锳锳说得不假,果然是个招人喜欢的美人。”

云乔上前见了礼,又同她介绍了芊芊:“我们姊妹初来京城,怕是要在府上叨扰些时日了。”

“无妨无妨,我正嫌家中冷清呢。你留下来,也正好同锳锳做个伴,免得她总说京中的闺秀无趣,想着出远门。”元夫人调侃道。

云乔含笑应了。

府中早已将接风洗尘的晚膳备好,用饭时,不免提及了今日晚归的缘由。

“新上任的这位漕运使着实是贪得无厌,”元锳提起此事便来气,恨恨道,“如今货物都还在他那里压着呢,也不知要多少‘赎身’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