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第2/3页)

最后这句话,连顾大伯都说得不太肯定。

因为据他了解,黄寡妇和证人以及一些旁观者的供词对顾秀才很不利。

当下的人最是厌恶犯与‘淫’有关的案子,尤其还是个读书人,是个秀才,是位教书先生。恰恰是这样的身份,犯下这样的大错才格外不能让人容忍,所以方才在县衙里,几乎没人给顾大伯好脸,都是冷眼和鄙视。

顾大伯虽是在酒楼里做账房,但平时打交道的人也挺多,也知道衙门里的一些规矩,一般去县衙走门路时,若没人给好脸,甚至塞银子都没人收,那几乎就说明犯事的人没救了。

有救才有人敢收银子,没救则硬塞都没人敢收,人家也怕收了你的银子,若因为犯事人没救,家属恼羞成怒把他们攀咬出来。

方才顾大伯塞的银子就没人接,还是被他磨烦了,才有个衙役将大致情形跟他说了一下。

其实这也是例行惯例,因为明天要开审,自然要提前通知犯事者家人。

这也就说明了,这个案子怎么审怎么判,其实县衙那边已经有了大概的章程,只是这话顾大伯没敢说出,他怕说出来老二媳妇再撑不住了,这一家子人该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这可如何是好……”

孙氏的眼泪仿佛流不尽似的,呜咽地哭着。

顾大伯也是来回踱步,来回转圈,显然是一时也没什么主意。

“娘,你别哭了,要哭咱们明天再哭。”顾玉汝突然道。

“呃?”

孙氏没有防备女儿会这么说,被惊得打了个哭嗝。

“玉汝。”顾大伯也疑惑地看了过来。

“我爹不可能做出逼奸寡妇的事,这事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他,谁会陷害一个穷秀才,能得银多少?得利多少?

“娘,那黄寡妇就是事主,突破口也只能在她那里,你与其在这流无谓的泪水,不如明天去公堂上哭,去公堂上问问她,为何要去害一个克己守礼的读书人?

“咱们是女子是妇孺,不会别的什么,只会哭闹撒泼。娘,你要知道,逼奸是假,想坏爹的名声才是真,一个被坏掉名声的人,以后还能当秀才,还能当先生?我、于成若是有一个坏掉名声的爹,以后如何面对世人?而且我爹那么注重名声,出了这样的事,这让他怎么活?”

“所以,这就是来害命的!他们是想害了我爹的性命!”

“既然现在说不清楚,那寡妇非咬定我爹逼奸她,那我们就去公堂上当众拷问拷问她的良心何在?她不是善良忠贞吗?她不是贤良淑德吗?那她怎么忍心无端去害别人的性命?”

顾玉汝是面无表情的。

打从从县衙里出来,她几乎都没有什么表情表露,甚至是顾大伯发愁,孙氏哭泣不止,她依旧是波澜不惊,唯独说到去拷问此人良心时,她言语中透露出一股激动。

这股激动很深沉,就好像这股冤屈埋藏在她心里已久,此时此刻才问出来。

太久了,久到顾玉汝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段含冤莫白的日子,久到她以为自己忘了那段被人指指点点的岁月。

不管她是重活,还是未卜先知抑或是神灵眷顾,她就浑当自己多活了一世。

两世了,该有个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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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县衙大牢里,已经点燃了灯火。

“刘头儿,你又何必可怜他是个读书人,还专门将他单独关了起来。方才我在上面,听人说家里人来过了,没人敢收银子,看样子是不成了。”

穿蓝青色短褐、胸口上印了个‘狱’的圆脸狱卒,将手提的油灯放在桌上,一边说一边在桌前坐了下来。

已经掉了漆的方桌,上面摆着几个菜,还有一壶酒,另外两个狱卒正在喝酒。

而被称呼‘刘头儿’的正是其中一人。

他三十多岁的年纪,脸色白中带着青,浓眉细目,看着似乎有些病弱之态,可整个人却生得高大魁梧,正是这县衙大牢的狱头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