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猜测(第4/12页)
HJ要找别太听他爸爸的话。“他又醉了。不过他现在老了,倒是总说起对不起我妈的话,一喝醉了就这么说,O死后他更是说得多,说我们家的女人都是好女人,我们家的男人没一个像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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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不管是因为Z令她过于失望,还是因为所谓“生命的终极意义”让她掉进了不解的迷茫,看来F医生的判断都是对的,她的赴死之心由来已久,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但是,为什么会有那样一个赴死的序幕呢?
诗人L说:是的,O已经不爱Z了,但她不愿意承认。她不愿意承认她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爱情不过是自己的虚拟。她不仅是口头上不愿意承认,她的意识里也拒绝承认,但是在梦里她会承认,在梦里她能看见一切真实。所以在第十九章她看着Z的那幅画时她感到无比的寒冷,因为,她孤独的心一无所依。
L说:“我想她一定常常做恶梦,当然这已经无从证实,O死了,只有Z知道,但是Z绝不会说。”
L说:“关于O的死因,绝不要全听F的,这个医生中了哲学的魔,满脑子形而上。爱和死都不是那么形而上的,都是再情感化不过的事情,再有血有肉不过的东西,再真实、具体不过的感受和处境。生,其实是非常有力量的。只要还有爱情,我是说具体的爱情,你就不会去死。博爱可能是我们的理想,它的可望而不可即有时候会让我们觉得活得荒唐,但是在这个世界上只要还有一块让我们感到亲近和坦诚的地方,我们就不会去死。你会为一个形而上的推理去死吗?你可能会因此想到死,但你不可能因此就去死。想死和去死之间,其实遥远得很哪。”
诗人说:O的这一次爱情其实早已经完结了,但是她不愿承认,她被Z的某种所谓魅力拿住了——你得承认Z的魅力,就像一个君王,一个君王他总是有其魅力的,但那不是爱情,那儿并没有心的贴近和心与心之间的自由。说O不愿承认,不如说她无能承认。可是,她是一个人,一个真确无比的人,一个感受到寒冷和孤独的人,像所有的人一样,她本能地渴望着温暖的依靠,她的心和肌肤都需要一个温暖而实在的怀抱。
诗人说:“我说过,梦不骗人,梦是承认一切真实的。我记得在第三章,在O的死亡序幕中她是喝了酒的,酒是不顾现世逻辑的,酒是直指人心的,是梦想的催化剂。因此她投入了另一个男人的怀抱,那是必然的趋向,虽然那可能是一个偶然的机会。那不是她的意志所使,而是情感的流泄,是酒神的作用,是梦想的驱动。”
L说:但当那件事发生了之后,O发现,死的机会不期而至,她感到一切都可以结束了,一切都是这样荒唐,这么地说不清,唯有死变得诱人。死是多么好多么轻松呀,它不再像一头怪鸟那样聒噪,它就像节日,就像一个安静爽朗的清晨送来的一个假期,一切都用不着解释,那是别人听不懂的。她之所以说她还是爱Z的,或者是为了安慰Z,或者是因为那一个逃之夭夭的男人更是让她轻蔑,或者干脆是对所有男人——当然也包括WR--的失望。如果爱情不过是一种安慰人的技术,不过是解决肌肤之渴的途径,如果连她自己也逃不出这样的魔掌,没有自由也没有重量,一切都是虚假的、临时的,她还能指望什么呢?那时就只有死是温馨的。
L说:“这就是那个死亡序幕的原因。O真是一个勇者,为我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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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导演N说:“关于O自杀的具体原因,我一点儿也不知道。不过我倾向于诗人L的推测。”
N说:一个那么狂热、果敢地爱过的女人,一个把爱情看得那么纯洁、崇高的女人,如果要去死,肯定,她是对男人失望透了。一个对她的爱人那么依重、那么崇拜、那么信任的女人,如果自杀了,原因是明摆着的。像F那么冷静,那么懂得进退之道的人很少,那样的女人就更少。女人一般不像男人那么理性,这是她们的优点也是缺陷,所以她们爱也爱得刻骨铭心,死也死得不明不白,她们天生不会解释,没有那么多逻辑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