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2页)

“我也躲腻了,又躲不了一辈子,”桑宁声音低了低,“我看他今天也蛮客套,不想和我多说一句话,估计之前的事已经不放在心上,反正以后也没机会再见,各自欢喜吧。”

“你就没想过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他?”

时间的流动变得缓慢,一滴一滴,像大海里筛出的水。

她无意识地用手指绞动着衣服,一下比一下用力,最后将布料紧紧捆在手指上动弹不得才作罢。

隔了很久,桑宁才说;“小虞,盛连浔是什么人,他应该立在高楼,手可摘星,我不能再耽误他的人生了。”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她们俩一起长大,早已是彼此可靠的家人。

听到这话,赵小虞心里酸涩得不行。

她的桑翩翩,是落在泥泞里也能挣扎着开出花来的小玫瑰,配得上最好的,在盛连浔面前却甘愿入尘埃。

只是事情远没有想象的简单。

赵小虞偏过头,打量了她一下,见桑宁半晌无话,试探着说:“不过狗男人还挺有手段的,你知不知道,盛连浔要拆你们那个胡同巷子花枝里,下个月还要举行涂鸦墙墙砖的慈善拍卖会,我们今天开那么久的会,就是在策划这个案子。”

“什么,拆花枝里?”桑宁倏然变了脸色。

花枝里是平夏的一条胡同巷子,别看名字取得文雅漂亮,实际上是有名的贫民区。

这里深长狭窄,碎石子路又曲折,电线在头顶错落交叉,麻雀大的房子没有阳台,借着窗棂和酸橙树枝,架着一根根竹竿做的晾衣架。

加上地处偏僻,房子实在是老旧,生活十分不方便,所以住户不多,不过抛开这些不说,风景倒很好。

整整一条巷子花团锦簇,蔷薇和三角梅爬了满墙,精致细小的花点缀在葳蕤的绿叶丛中,一团团,一串串,铺天盖地地绽开。

青石壁上层层叠叠积着翠色的苔藓,到了秋天,映着几枝鲜艳的红海棠,明黄色的桂花争相拔身,翻过砖墙,吹得满巷幽香。

远处有青山,每到傍晚,炊烟像是山尖飘来的朦胧云雾,晚霞如饱满的颜料,从屋檐滴落。

她在这里长大。

桑宁仿佛透过记忆里缥缈的云雾,再次见到了十七岁的盛连浔。

他穿着薄薄的灰绿色条纹工装衬衫,配小领口白T,头发短而利落,下颌线锐利精致,长眉长眼,不怎么笑,像凛冬的初雪,清冷峻拔,站在花枝里的巷口。

盛连浔一手插在兜里,冷眼看着从巷口往里铺的大红地毯,没什么情绪:“小舅,非走红毯不可?”

眼睛扫到乖乖站在一旁的桑宁,不由得拧起眉,透露出来一点嫌弃,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你也配”,不甘心地再次确认:“和她一起?”

盛连浔唯一的哥哥盛连景丧生于一场意外,随后他也大病一场。

苏越乔女士病急乱投医,不知道从哪里请了大师,算得盛家有灾,需要来花枝里避一避。

并且还要在搬来那天,和一位同他八字相合的“小护身符”跨火盆,走红毯,方能避灾难,得到庇佑,长久平安。

巧了不是,桑宁就是他八字相合的“小护身符”。

盛家出手阔绰,就这点小事,桑宁哪有和钱过不去的道理,巴巴赶来了。

况且自己庇佑的小少爷长得相当不凡,她丁点儿亏都没吃。

不过对方倒像是吃了大亏,盛连浔根本不配合,语气懒洋洋的,丝毫不挪步:“死心吧,我只和我未来老婆走红毯。”

。”

▍作者有话说:

浔哥:怎么我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