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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马克(第4/6页)

头顶某处传来重击声,紧接着从另一边传来了一声呻吟。

“有人吗?”

他们进屋了,马克。

他们不能,他们……可能只是……

砰。砰。

他们在屋里呢。哦!该死!

斯蒂芬,不要。

我的嗓子不听使唤,胸口开始疼痛。我尽力吸了几口气,焦急地在屋子里向入口摸索,但是我还是……还是找不到……

灯突然亮了,镜子将摇曳的光线反射在屋子里。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但呻吟声再次响起,就在我身后。

我转身仰望陈列架。没有部落妇女,没有舞者,只有一个十来岁的高个女孩,梳着长长的金发。她并非那些古代展品;她穿着牛仔裤、红色T恤和印着史酷比的运动鞋。她瘦削而美丽,像极了奥黛特,但又不完全一样。我强迫自己再看一眼。它只是个蜡像,她看着你呢。看看她的眼睛。

佐伊。十四岁的佐伊。如果她不曾逝去的话。

现在她在笑。我走近了一些。她张开了嘴……

“哦,先生!抱歉!(法语)”一位引路员在门那边催促着,把我引向出口,门安然镶嵌在天鹅绒墙面里。那位女士帮助我的时候,我回过头去看那高悬的陈列架,上面的人物甚至不是个女孩,而是一个穿燕尾服、戴单片眼镜的跳着舞的男士。天哪,马克,快冷静下来。

现在能看到艾尔顿·约翰[28]坐在钢琴前,那对年轻的情侣正在和迈克尔·杰克逊自拍,一位穿着布卡的女士站在贝拉克·奥巴马旁边朝她丈夫的相机摆着和平的手势,一个喜剧演员穿着花哨的高尔夫球装。我无法完全区分出微笑的游客和栩栩如生的蜡像。我知道这是由黑暗和陌生感共同诱发的创伤后反应——也许是闪光灯触发了某些回忆——我缓缓穿过一连串错综复杂的陈列室,竭力放松下来,强迫自己的心脏归位,恢复正常平稳的呼吸,却依然不禁感到被它们的玻璃眼睛注视着。

在剧院场景中,一个著名法国演员坐在红色天鹅绒座位上。它卷曲的黑色波波头被某个游客挤得倾斜到一边,当我经过的时候,它的一片假睫毛脱落下来,飘到了它的大腿上。我忍不住去想,他们用的头发还在生长。虽然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可屋子里仍然有响声。

佐伊六岁的时候已经是一个聪明、美丽又有趣的小女孩了,我和奥黛特开始有了充足的睡眠,我们的生活安定而快乐。我们刚开始作为一个家庭去憧憬未来,做一些只有熬过照顾婴幼儿这段时期才能去做的事。可那时奥黛特却开始遭受病痛。医生发现她的病情已经是第二阶段了,她不得不立即切除子宫并进行化疗。

佐伊在她的妈妈感到疲惫、萎靡、恶心的时候那么有耐心。她帮助奥黛特化妆,在奥黛特躺在新沙发里晒太阳时,她就发明一些安静的游戏玩。她学会了做三明治和泡茶。但最让佐伊感到恐慌的是奥黛特的脱发,说实话,对我来说也是如此。一个人看起来苍白虚弱已经够糟糕了,不过每个人都曾见过病人,病人通常都会痊愈。然而当大把的头发从他们脑袋上脱落的时候,他们就好像已经死了,仿佛身体已经放弃了灵魂。

在奥黛特化疗的第三个疗程时,佐伊开始表现得更加焦虑。有一天晚上,奥黛特要在医院过夜,家里只有我和佐伊两个人。在给她洗澡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手腕上有紫色的伤痕。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前两次看见的时候,虽然我不太相信,可还是觉得这是每个好动的小孩都会不小心造成的。但这次是两排很深的刺痕,周边的皮肤都已经皱起并发青了。

“这里怎么了,宝贝?”

佐伊耸耸肩。“我被狗咬了。”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哪只狗?”

“街对面冰淇淋店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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