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 逢(第4/6页)

他转过脸看着我:“她把老人关在了大门外,这是真的,她暗中叮嘱了工人,说主人不在,不放他进来!老人暴跳如雷,大骂,喊着帆帆……最后她害怕了,才放进来。想想吧老宁,怎么会有这样的事!她怕他是肯定的,可是从那一次我才知道,她更恨他!就是这样,一个人霸道惯了,所有人都怕都恨,可又惹不起!不过怕他的人一旦脱离了那座大院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要说我,就连帆帆都想把他关在门外!我知道了以后简直不敢相信!可这是真的!她把他关到门外了,她不认他了……”

我真的不敢相信。我脱口而出:“可不要忘了,这个大农场是岳贞黎出钱为她办起来的,没有他就没有今天……”

凯平声音放低了:“问题就在这里。这也是他对她的杀手锏——所以最后就起了作用——她放他进门是心软了,那还用不着这个杀手锏;我是指他给她下最后通牒的时候,是它起了作用!他命令她:再也不让凯平进这个门,不允许有任何来往——如果违背了这个指令,他就将收回农场的所有投资,他要说到做到……”

“是你的估计,还真是这样?”

“真是。这是帆帆哭着告诉我的——她在求我,求我再也不要来了,一次也不要——‘你如果真对我好,凯平,你就饶了我吧,我没有这个农场,就什么都没有了。’她哭着求我。我当时告诉她:你能等吗?再不要一年两年,我就会把所有的钱全都还给他!不就是几个臭钱吗?我们不要怕,帆帆,他是用这个来要挟你;再说我来这儿他也不会知道的。帆帆浑身发抖,一提到父亲的名字她就这样,她说这儿的事情什么都瞒不了他,他就像有千里眼顺风耳似的,能知道这里的一举一动……老头子在农场只住了一夜,一夜都是搂着小阿贝睡的……”

“他在这里一定安插了眼线。他(她)会是谁呢?帆帆知道吗?”

凯平摇头,“这么多人,她也说不准……”

夜真静啊。凯平停止叙说时,这里一片沉寂。

这片土地上发生了什么?一个往死里爱着,一个往死里阻挡。天快亮了,我说睡吧凯平,明天再说。凯平说不,他在这儿只有一天的时间,天一亮他想和帆帆说话——哪怕真的只是最后一次交谈,他也要全说出来。他要再次告诉她:就为了还上父亲的钱,他才在古堡里工作的!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她只要轻轻说一句“回来吧”,他就立马离开那儿——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帆帆。

我的心里有些热烫。由此我又想到了庆连和荷荷。我说:“他们正在海岛上——我上次说过的那个疯了的姑娘。庆连一步都不敢离开,生怕她走丢……”

凯平一听到她的名字,神情变得沮丧万分。他说:“老板正在让人从国外弄回那个人来,引渡十分困难。现在胆大妄为的人太多了,他们不计后果,铤而走险……”

“你们的公司真是一只无恶不作的‘大鸟’!小时候听了那么多大鸟精灵的传说,想不到今天真的让我们遇上了——你们公司以‘大鸟’做标志,当地人都叫你们‘大鸟’——这该不是一种巧合吧?”

凯平摇头,他仍旧为自己的老板辩护:“也许他真是一只‘大鸟’,不过他是一只好鸟。他得知下边一些人的胡作非为之后,一口气撤掉了那么多人。有些吓人的细节,那些前去调查的小组也不敢告诉他,他身边的人更不敢吱声……”

3

我返回了小院。谢天谢地,一家三口都在。他们一家人把我当成了这里的“第四口”:一个远行的家庭成员。我最关注的还是荷荷,是她现在的状态。我发现她不像过去那样亢奋,而是有些蔫,也不再像过去那样胖。她消瘦了一点之后,身形就变得像从前那样轻盈、苗条和柔韧,只是离得近一些才会发现脸庞略显憔悴,眼睛也不再清纯明亮。她微笑着看人,嘴角翕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