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大争(59)(第3/4页)

伏传对整件事若有所得,也没有彻底厘清自己的思绪,只能边想边说:“陈起并不心爱缵缵,他对缵缵做的事……是权力。君主支配生死,主人羞辱奴婢,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权力。但其实人行媾和之事,是彼此仰慕,因为情动,所以身热。”

“往日我只看见大师兄的背影,就想扑上去紧紧抱住,想让大师兄亲近我,与我好。”

“此世虽也亲近如常,其实从来没有身焦体燥的时候。可我又忍不住想从前的事,忍不住要摸一下,忍不住要说几句荤话,故意逗弄大师兄。”

“大师兄,我总是这么想,也这么做,是因为我也想对你行使身为道侣的权力。”

权力二字一旦与爱慕纠缠在一起,人常常会被爱慕所混淆,淡化去权力残酷自私的本质。

直到今日,伏传目睹了陈起对缵缵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爱意粉饰太平,使他看清楚纯然的权力支配究竟如何下流无情,他才想明白为什么谢青鹤始终拒绝与他闺中嬉戏。

两个半大的小屁孩,初精未出,元阳未炽,能有什么闺戏值得玩闹调弄?

无非是想要行使“你是我的”这种权力。

谢青鹤单纯就是觉得年纪太小,生不出更进一步的想法而已,真没有伏传想得这么透彻。只是随着伏传思索着一句句分解,他又不得不承认,伏传的这种解释也能与他潜意识里的想法暗合。

这事深想下去,反而让谢青鹤有了几分歉意。

他是掌门,是师兄,始终是行使权力的那一方,伏传作为宗门弟子,作为师弟,只能服从。

唯一能让伏传也对他行使权力的身份,只是道侣。

可道侣之间能够提供的义务,远非弟子对掌门、师弟对师兄能比。伏传不能说,你是我的道侣,你要每天给我请安,见面给我行礼,我安排你去送死,你就马上去。

道侣之间,唯一能够理直气壮行使的权力,就是我要和你行敦伦之礼,你马上配合我。

谢青鹤在有意无意之间,连这种权力都彻彻底底封死了,没给伏传留下丁点儿缝隙。

“小师弟。”谢青鹤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下,声息微沉,“与我在一起,是不是很艰难?有烦闷忧愁之事,都要与我说。我常常担心有顾忌不到的地方,总让你受委屈。”

伏传正在反省自己对大师兄行权,冷不丁被谢青鹤低沉的两句话定住了。听得出来,大师兄是真的动情,且真的觉得他度日艰难,怕他受苦?伏传都没弄明白,大师兄这脑回路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艰难啊。”伏传胳膊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回答,“我没有烦闷忧愁之事,也从来都不觉得委屈——我倒是常常担心,睡觉总骑到大师兄的脖子上,让大师兄受委屈。”

谢青鹤知道小师弟打小养得好规矩,真在尊长跟前受了点委屈,也绝不会放在心上。

他这样的身份,哪怕是二人结侣,伏传也不可能把他当作单纯的爱人,真受了些委屈,小师弟也不会多说,背着默默消化罢了。想到这里,谢青鹤也只能摸摸他的脑袋,暗想自己还得多注意。

“没有就好。”谢青鹤说。

“不好!”伏传霍地坐了起来,“大师兄,等不及了。陈起要杀缵缵!”

谢青鹤跟着起身,伏传说得太含糊,他不好策应。见谢青鹤眼神询问,伏传马上解释:“不是他动手,他好像是打算去睡觉,正在洗漱,突然吩咐夏赏,叫把缵缵拖下去剐了。”

谢青鹤就不着急了。

若陈起吩咐将缵缵绞死、枭首,一间僻静屋子就能处置,营救必须得快。

偏偏陈起心狠手辣,吩咐将缵缵千刀万剐,这事就不那么好办了。光在青州城里寻找合适的施刑人就得花点功夫,不到明天早晨只怕开不了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