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大争(48)(第2/8页)

伏传说得生气,谢青鹤已经大概知道会是怎么个发展了,好气又好笑地摸了摸伏传的脸蛋。

“反正这事也不可能是外人干的,这么轻车熟路来摸我们的屋子,必然就是附近的‘恶邻’。我就摆了个阵把住处隐了起来,半夜去找了一遍,把偷了我们东西的‘邻家’统统光顾了一回。”

谢青鹤处世多少存了三分慈悲,对人性从不苛刻,甚至称得上宽容。

伏传就不一样了,没有惹着他就罢了,一旦把他激怒,他的行事就会十分激烈,毫不容情。

究竟怎么去“光顾”那群偷盗家资的邻居,伏传没有细说,谢青鹤也没有细问。以寒江剑派的教养,这事倒也不至于闹出人命,但是,轮到伏传去挟恨报复,没收赃物是必然操作,说不得还要偷一赔三,外加一顿鬼神难测的恐吓。

“这时候鬼神之说风行,秦廷也有古修士供奉。”谢青鹤比较担心伏传闹出太大动静,引来王都巫祝窥伺,“你费心些再写几道守中符,贴在门窗之上,以保不虞。”

伏传点点头,伸手去拿谢青鹤提着的包袱:“这是什么?”

谢青鹤便微微一笑,与他一起找干净的地方坐下,摊开包袱,分吃带来的炙肉。

“我今日去见舅父了。据说丞相府今天高兴得跟过节似的,宰了十几只羊开宴。”

伏传在丞相府也享用了常朝的投喂,只是月下挨在大师兄身边,跟大师兄一起吃东西,滋味又不一样。他细短的两根指头捏着油光水滑的炙羊肉,一抬手就是一口,小嘴叭叭吃得可香:“舅父也不催我们回去了,他说,燕城王心志已泯,方寸大乱,只怕没多久就要倒台。燕城王家里也宰羊呢?”

伏传说话没有前因后果,谢青鹤理解起来倒没有太大的障碍。

韩瞿在丞相府宰羊开宴,是因为燕城王不知死活地包揽了百姓申冤诉苦之事,得罪了整个王都的世家贵族。不管燕城王拒陈之功何等显赫,这都是毋庸置疑的政治死亡。

韩瞿庆祝燕城王倒霉才宰羊开宴,燕城王居然也宰羊自娱,他是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看不透此人。”谢青鹤说。

伏传特别好奇:“大师兄看不透他?”

“做事似是而非,细究背后想法似乎都背道而驰。昨夜他做的事你也听说了吧?荆王与太子都再三恳求他为国全身顾全大局,他就偏要在这时候捅开世家王族的脓包,洒出一地脏血。这么看起来,他对秦廷的未来也是非常失望,认为不可能再有秋后算账的时候。”谢青鹤说。

伏传已经吃饱了,意犹未尽,开始舔手指上的蜜汁,还有一些残留的香料。

谢青鹤掏出帕子给他擦手,他擦了一把,借着月色低头打量:“诶?”

清晨谢青鹤起床的时候,穿的还是旧衣裳,下午缵缵就派人把新衣裳送到了谢青鹤的屋内。谢青鹤穿着旧衣出门,手帕已经换了新的。丝绸柔软细腻,价值不菲,伏传摸一下就知道不对。

不是大师兄带在身上的帕子!这是新帕子!一块很贵的新帕子!

谢青鹤解释说:“他看似对时局绝望,私底下却很积极地笼络我。虽没有明确地说出口,我大概知道他是想哄我去青州刺杀陈起。”

伏传知道谢青鹤卧底凶险,擦好手连忙把帕子还给他,说道:“这么看来,他是做戏?”

谢青鹤摇头:“倒也不像是做戏。”

他把前天至今在燕城王身边的见闻,挑着要紧的对伏传说了一遍。

“我想,或许是十年监禁生涯摧折了他的情志,使他的想法不那么坚定专一。一时想要救国于倒悬,不惜倾尽一切,一时又思量绝望,想要在家破国灭之前孤注一掷。”谢青鹤很难把燕城王当作长者来看待,燕城王才活了四十来岁,在谢青鹤眼里,不过是个孩子罢了,“他也只是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