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大争(29)(第5/8页)
如今可不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时候了,天命在陈,再没有其他高枝好攀。
跟陈起唯一的儿子,跟小郎君别苗头,实属不智。
——这特么想扶持主公另外一个儿子,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冷冰冰的臭小子失去嗣位,活得凄凄惨惨苟延残喘……都不可能!陈起只有这一个儿子!这种情况下,谋士进谗不顶用!
火石电光之间,这群谋士已经把“让小郎君失宠的一百二十种方式”都过了一遍。
意识到陈起只有这么一个儿子,想对付小郎君只能物理消灭之后,这几人都有点蔫儿了。
谢青鹤才拱手施礼,客气地问道:“先生们酒醒了吗?”
这话问得挺羞辱,偏偏小郎君态度又那么诚恳,让人听不出到底是关心还是讽刺。
白芝凤打了个圆场:“天寒地冻,不若堂上细说?”
沈俣脾气暴躁归暴躁,这种场合也没有显出不耐烦,更没有故意在白芝凤和安莹跟前彰显青州府权威的想法。白芝凤没多久就会离开,安莹是带兵的,青州府没必要与他们争权夺利。
府衙都有决案的权力和义务,青州府还顾不上这一块,也没有准备好接受百姓状告的地方。
沈俣直接把所有人都带进了原来尚书府的大堂。
这地方占地宽绰,沈俣认为保持温度太费柴火木炭,并未启用此处。
沈俣使人把这地方临时收拾出来,只在席上摆了坐具,角落里负责记录的文书才有一张书案,看上去就像是家主人在接待不速之客,倒没有多少审决命案的气氛。
各方落座之后,沈俣问道:“我尚不知道前因后果。”
任何事情率先叙述都可以取得先入为主的印象,然而,白芝凤坐在这里,就不大可能让任何人信口雌黄。于是安莹也懒得去抢这个先机,以免让外人觉得自己理亏,只管坐在一边保持微笑。
白芝凤看了身边几个谋士一眼。那几个原本还满腔愤怒的谋士,现在也还蔫儿着。
沈俣皱眉道:“安将军可有教我?”
这几位谋士都是当事人,可他们昨天都喝多了,根本就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临时被叫起来,说范桢在路上被冻死了,他们就算能推算出前因后果,推敲出来的事能拿出来说吗?
反倒是不在现场的安莹掌握了一手情报却又闭口不言,沈俣觉得他甚为装逼,方才点名问他。
“今日得报,说有人冻毙街头,又说是东楼嘉宾……”安莹才肯开口说案情。
他对谢青鹤申告时,说了范桢等人如何欺凌巡城士兵。当着沈俣与白芝凤的面,这一段叙述就被他彻底掐掉了。他只说这些日子天天有人犯夜禁,影响非常不好,但是,考虑到东楼的谋士们身份贵重,卑贱的士卒们也都不敢得罪,为了解决这事,只好刑不上大夫,单独把乐坊伎人处决了。
至于说范桢之死,巡城士兵完全不知道内情,想要知道他的死因,得问在座几位先生。
话音刚落,贺冰就不乐意了,问道:“青州宵禁岂是为我等而设?安将军难道怀疑我等是奸细,半夜出门是为了祸害青州城防吗?本就是诫禁青州贱民的律令,写在安民十条里,与我等有何相干?我等又为何要守着宵禁的规矩?——就是郎主的中军大帐,我半夜去不得吗?!”
安莹慢条斯理地说:“先生息怒。巡城士兵何曾以宵禁怪罪先生?死的不都是乐坊伎人么?”
“当真好笑。当着我等的面处决伎人,不就是杀鸡骇猴么?将军敢说没有威慑之意?反倒狡辩无心冒犯。昨夜被杀的伎人中就有老夫新纳的妾室,此事必不能与你甘休!”贺冰怒道。
安莹张了张嘴,他是草莽出身,还真不知道读过书的流氓这么生猛,为了吵架可以临时纳妾!
沈俣已经听明白来龙去脉了,他这几日忙得大冬天的嘴角都起了燎泡,还得跑回来给这群神经病断案,从范桢之死吵到了贺冰的妾室,简直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