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大争(24)(第7/9页)

詹仇听他骂得这么难听,已经想掉头躲出去了。

陈氏也满脸错愕,不高兴地说:“丛儿,想必是你弄错了。你姑父怎么会冤枉他人?!”

詹玄机看着谢青鹤的双眼,说:“那一日,我站在恕州城下,看着火光在城头烧了半夜。是,战势极其惨烈,死了很多人。已经占领了恕州。我劝郎主,既怀守望天下之心,当以自身为天下父。他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叫我回营帐休息。”

“小郎君,丛儿,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詹玄机问。

谢青鹤知道詹玄机想说什么,但是,他不能那么滑头去回答,此时就只能沉默。

“郎主已有帝王之威。”詹玄机轻声说,“我劝不住他了。”

如詹玄机这等天下顶级的谋士,根本不必去等什么具体查实的证据,他只要从这件事的起因、来历、谁人获利、最终目的,就能判断出前因后果。后宅阴私手段,太过儿戏,一眼就能看破。

“我不舍妾,你便失母。孰轻孰重,小郎君尽知么?”詹玄机问道。

这件事根本就不敢再查下去。

一旦查清楚了,姜夫人必然被牵扯进来。

这时候的詹玄机已经失去了对陈起的影响力,他的劝谏已经不再被陈起所重视。

几场大胜让陈起忘乎所以,陈起开始有了乾纲独断的威势,他也不再需要姜氏这个早已失势的世家女替他锦上添花——姜夫人无子,家族也没什么势力,陈起完全可以娶一个更尊贵的女人做他的妻子,比如说,秦廷的公主。

很多事情,根本无所谓对错。并不是谨言慎行一辈子,就能安安稳稳活到头。

谢青鹤突然想起,在陈丛的记忆中,姜夫人过两年也会病逝。

那个能骑马开弓笑声爽朗的妇人,怎么会突然染上风寒,没两个月就骨肉伶仃惨然病死了呢?是不是埋在相州的奸细终于闹出了事故,牵扯到了姜夫人身上,陈起一怒之下下达了杀死她的命令?

詹玄机显然是为了相州的安稳和大后方的稳定所考虑。

这件事不可能真的不查,只是不能照着姜夫人的方向去查,若是这节骨眼上闹出陈起明媒正娶的夫人是最大奸细的闹剧,这仗还有办法打么?这绝对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的痛事。

谢青鹤也看着他的双眼,肯定地说:“我是个讲道理的人,姑父也曾是讲道理的人。这天底下最大的道理,无非四个字,善恶有报。黎夫人无罪,她就不该被处死。姑父,她是你的妾室,也是活生生的人,并不是你用以牺牲的‘东西’,你实在不必觉得自己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保全了相州。”

这一巴掌打得太狠,陈氏都有些惶恐,既想责怪谢青鹤说得太过分,又害怕詹玄机伤心。

反倒是詹玄机被他说得浑身一震,半晌才说:“你说得对。”

若今日卷入此事的黎夫人不是詹玄机的妾室,他都不会这么干脆利落地选择杀死黎夫人结案。只是从小他的认知就告诉他,妾室是他的“妻财”,是他的利益,他牺牲黎夫人的时候,只认为是牺牲了自己,是他自己在付出,真没有想过黎夫人的想法。

谢青鹤的想法太过划时代,他竟然被说服了,整个人有了极大的震动:“你……说得对。”

他几次重复“你说得对”,可见三观震荡极大。

这时候伏传啪嗒啪嗒跑了进来:“大兄,我捉住了!那东西是小姜夫人的仆妇凉姑所有!”

詹玄机和陈氏都挺迷茫,显然都不认识凉姑是谁。

把小姜夫人传进屋里来说话,她跪在地上沾了些雪花,进门全都化了,满头湿润,看上去越发楚楚可怜:“奴……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奴早上起来一时就睡下了,一直在昏睡……奴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啊……呜呜。”

谢青鹤给伏传披上斗篷,说:“咱们去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