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大争(11)(第4/4页)

若是他俩在马场练习骑射拳脚,田文就去逗狗。

陈利见他百无聊赖,问他要不要学学骑射,田文举手开弓,正中靶心。

“看一眼就会,没什么意思。”田文撂下弓箭,贱兮兮地问陈利,“开一盅不?”

陈利悻悻地说:“府上赌钱,初犯砍手,再犯砍头。”

田文也不强求,又撵着大黑狗到处跑。

谢青鹤与伏传也不是每天都在马场,他二人若是在屋内玩耍,田文也不打扰,远远看上一眼就离开。若是撞见谢青鹤在写东西,伏传跟在一边收拾墨稿,田文就会厚着脸皮进去。

——他也是在小郎君屋里洗过澡的人,使女们都看过他的蛋蛋,哪还有什么脸皮可言?

造纸坊每个月都会源源不断地为东楼提供粗纸,所谓粗纸,也就是次一等的生宣,同样白皙细腻,吸墨温润,易写易存,裁成同样大小,针线即可装订。东楼已经渐渐习惯了使用粗纸。

谢青鹤算了算时间,知道自己应该赶不上相州打天下的时候。

陈起倒是对他寄予厚望,要他学习骑射,父子俩一起打天下,问题是,等他长大了能上战场了,陈起已经把天下打得差不多了。那时候陈起也害怕唯一的儿子马失前蹄,根本不肯让陈丛上前线。

谢青鹤面临的麻烦,更多是治理天下。

他给陈起解决了商路问题,又给相州将士献上了麻肤膏与止血膏,再多的事也不能干了。

这些日子以来,谢青鹤一直都在抄录后世的蒙学、训诂学经典,试图给十年二十年后的自己培养治理天下的人才。

这些经典必要有出处。谢青鹤原本想假托常朝之名,常朝也是挺有名的才子,只是一口气“假托”这么多经典在常朝身上,常朝也有点扛不住。田文非要往前凑,谢青鹤也没客气,墨稿分给田文看,当着田文的面,在稿纸上写了个“田文著”,吓得田文差点跌破下巴。

“这!”田文神情变幻莫测,以他的骄狂,当然不肯枉担虚名。

但是,小郎君明显不方便出面。

看着谢青鹤与坐在他身边小了一号的伏传,田文沉默片刻,说:“三十年后,必要正名。”

谢青鹤从来不曾笼络过田文,田文也从来没有表白过忠心。谢青鹤没有称呼过田文夫子,田文也从来没把谢青鹤当他的学生——从头到尾,谢青鹤也没听过他讲学。

尽管他俩谁都不曾提过,但是,有些事情,原本也不必用嘴说,心里都明白。

柔娘发现,丈夫不再去羊市赌钱,也不再热衷狎妓浪荡,每天都会理正衣冠,香喷喷地出门。

——她怀疑丈夫在外边养了个妇人,将丈夫迷得神魂颠倒,连素日恶习都戒除了。

“文郎为何不将人接回家来?妾岂是善妒之人?她如此德行贤良,竟使文郎回头顾家,经营仕途,妾将她供起来一日三炷香都心甘情愿,只盼着她长命百岁,喜乐康健。快将人接回来吧,如此贤妇,置于外室岂不是太过委屈?”柔娘终于忍不住向田文恳求。

田文冷不丁地被她问了个满头雾水:“谁?接谁?”

“就是那个让文郎不再赌钱狎妓,朝起夜息的好姑娘啊!妾愿以嫁妆做聘,迎她进门。”柔娘大包大揽。公爹都治不住的丈夫,叫个外室治住了,这么厉害的驯夫神器,必须请回家来。

田文回过味来,越想越觉得有趣。

前人不得君王重用,常有闺怨感怀,以深闺妇人自喻,乞求君王垂怜。也有猛人以香草美人比喻君王,赞其芬芳,慕其端庄。他一改常态殷勤蒙学训诂之事,为二十年后治世太平尽心竭力,柔娘就误以为他在外藏了个美娇娘……

“娶不回来。”田文一把将柔娘抱起,笑道,“只能将此生许给她了。”

柔娘大惊失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