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溺杀(30)(第3/10页)

糜氏坐在妆台前敷脸,一时没说话。

反倒是贺静奇怪地坐了起来,说:“往日你都要逮着机会说两句先生不孝,今儿怎么了?”

“我这一年在乡下住着,跟先生那边也算是常来常往。处事性格都没得挑剔,就是我这样关系不近的徒弟媳妇,他也照顾得到。你要说他是个不体恤、不亲近的冷心肠,那不能够。但是,镇上那老人家,听上去也是个顶顶慈爱的老人家。怎么想都应该是父慈子孝的情分吧?”

糜氏合上珍珠粉盖子,转头摊开手:“偏偏它就不是啊!事情如此反常,我猜肯定是有不为人知的内情,绝不是我们外人看见的那样。”

贺静被她一番分析逗笑了:“照你的说法,先生的父亲若是个不讲道理的凶蛮老者,你倒是可以继续骂先生不孝。就因为他处处维护先生,你才疑心他做了更大的坏事?先生‘不孝’得有道理?”

糜氏点头承认:“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贺静哑口无言。

抵达京城之后,谢青鹤就住进了贺静给他预备的小院,京城已经冷得草木结霜,住在暖屋里果然温暖如春,身上舒坦了,心情就特别放松愉快,看贺静也非常顺眼。

原时安很快就前来拜见,庄彤有了正式的官职,又很得皇帝看重,想溜号都没机会,只得下了差匆匆忙忙赶来团聚。贺静幸灾乐祸:“师兄,先生给你搬了好多东西,还在码头船上堆着。”

贺静在庄园拜庄老先生为师,他这时候说的“先生”,就是庄老先生。

庄彤没好气地说:“你在羊亭借我的下人借得少了?是不认得我家大门吗?还不叫人把东西给我搬家去?还要我自己去搬不成?”

贺静悻悻地说:“那可不成。我家的下人搬着东西,哪里进得了你家的大门?”

他不说此事还好,提起来庄彤就生气,跟谢青鹤说道:“先生,您给评评理。他那一表三千里的兄弟想谋个差事,过了吏部栓选,卡在了文书监。想找宦官的门路,提前把本子翻出来,又嫌文书监的报价太贵——秦大监要八万两,他不想出,抬了几箱子布帛药材到我家,要我帮着去翻本子。”

贺静怒道:“那是我送你的东西!又不是贿赂你。这事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了,犯得着当面把我的下人打出门吗?也就是我好欺负,换个人……你敢把他下人打出门?!”

庄彤冷笑道:“有何不敢。”

谢青鹤跟原时安坐在一边喝茶看戏。

庄彤是师兄,贺静也不敢真的跟他吵,说两句就去拉扯谢青鹤,想让谢青鹤拉偏架。

谢青鹤笑道:“这也简单。我这里出银子,雇人帮你把东西搬家去。多大点儿事非得搁这里吵。”他将喝干的杯子冲庄彤示意了一下,庄彤便上前为他斟茶。

这就是很明显地站在了庄彤一边。

贺静还要说话,谢青鹤回头看他:“要吃饭就吃饭,不吃饭你早些回去。呱噪。”

——谢青鹤丝毫没有吃人嘴短的意思。他住在贺静安排的院子里,让贺家下人服侍起居,甚至还花着贺静送来的盘缠,照旧不帮贺静说话。

贺静闷着吃了两口冻豆腐,悻悻地说:“就是偏心师兄。”

谢青鹤瞅了他一眼,说:“你俩联手做戏骗一骗朝廷诸官也罢了,到我跟前演这一出,打量我看不出来?”

庄彤正用布巾擦拭茶盘,手上略顿了一下。

一直没说话的原时安伸出手来:“二十两,我赢了!”

庄彤与贺静都从怀里拿出小银锭,交到原时安手里,贺静叹气说:“哎呀没意思。先生是一开始就看出来了,还是我演得太过了,后面漏了马脚?”

谢青鹤端茶喝了一口,说:“你若是跟小原吵闹也罢了。在羊亭的时候,你看见庄彤就脚脖子发硬,他说你一句,你头都不敢抬。如今是他考上状元当了官,又不是你考上状元当了官,你倒有胆子跟他犟嘴吵架?”说罢看了庄彤一眼:“跟着师弟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