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溺杀(28)(第6/8页)

这件事闹出来之后,鲜于鱼也不好马上就走,又留下盘桓了两日,直到谢青鹤催促方才离开。

蒋幼娘好几天都不敢去见谢青鹤,只怕弟弟要责怪她。自己躲在屋子里学琴,又觉得没有师父指点,实在毫无头绪。一连几日都情绪低落,对着琴弦,曲不成调。

这年月想请个女琴师不大容易,身家清白又擅乐艺的妇人不大可能出门授课,能花钱买来的女乐师又多半沦落风尘。谢青鹤无可奈何,只能亲自去教。

这一日,舒景奉命来家里送蒋二娘做好的卤菜,恰好听见谢青鹤教蒋幼娘弹琴。

蒋幼娘喜欢抠指法,不能有半点错处。

谢青鹤说:“琴乃心声,自娱之物,岂有对错?”

蒋幼娘难以理解:“可这个指法不对,音就不对,整个曲子就错了啊。”

谢青鹤将琴放在膝上,随手撩动琴弦,蒋幼娘只觉得琴音清远旷寥,曲调青春可爱,却实在听不出这是哪个曲子。一曲终了,谢青鹤停弦反问:“有错吗?”

蒋幼娘呃了一声:“我也不曾听过这个曲子,哪里知道错了没有?”

“我随手调弦,兴之所至,此前无所有,弹到哪里就是哪里,原本也没有对错。”谢青鹤说。

蒋幼娘若有所思。

舒景将食盒送进厨房,远远地看了书房一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蒋二娘觉得心烦意乱。

她觉得也许是天气太热了,这段时间,她总是忍不住地生气。

她一直都很喜欢舒景,舒景做事情很妥帖,眼明手快心眼灵活,不必她开口,舒景就会把她的生活打理得井井有条。可是,这个夏天,她是真的太烦躁了,总觉得舒景很讨厌。

一大清早就听见两个小丫头在院子里鬼叫打闹,蒋二娘深吸一口气起床,盆里没有洗脸水。

她自己去打了水,洗了脸,去厨房端早饭。她交代蒸黄米糕,揭开锅盖,是糯米糕。她没有为此质问负责做饭大丫,只是略有些不悦。舒景过来看见她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家里黄米吃尽了,昨夜太晚不及去买……让大丫蒸了糯米糕。”

家里从来没有出现过米粮吃尽不及补充的情况,就算真的发生了,去坡上家里拿也来得及。

蒋二娘没有意识到舒景是故意让她不痛快,她不知不觉就走入了舒景的陷阱,略觉不爽。

早饭吃完,舒景去拆门板,准备开张营业。蒋二娘回屋梳洗妆扮,做女红铺子的妇人,不能打扮得花枝招展,也绝不能素颜朝天。这其中的度要把握好,蒋二娘天生丽质,做起来倒也简单。

收拾妥当之后,蒋二娘到了前边铺子,柜上摆着的绣样全然不对,她就忍不住呵斥了:“这是谁收摊铺货?昨天怎么摆的,今天还得怎么摆。哪里能乱来?”

大丫被喝得不住赔罪,小丫出卖了舒景:“昨天是严叔收摊。”

舒景满脸无辜地走了出来,拿着柜上的绣样满脸茫然:“……我再摆回去。”

蒋二娘没好气地说:“去去去,以后别碰。”自己带着大丫把绣样重新整理一遍,大夏天就出了一身的汗。

舒景给她端了茶来,她伸手要喝,薄胎的盖碗,滚烫的开水,伸手就被烫得怀疑人生。

蒋二娘不可思议地看着舒景。

舒景刚好背过身去,忙忙碌碌地去了,压根儿没注意到她的不适。

……

一整天下来,蒋二娘处处不得劲,偏又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实在不值得发火。

在闷热中睡了一夜,蒋二娘睁开眼,又开始了她烦躁的一天。

日复一日的烦躁,让蒋二娘的情绪越来越糟糕,随时都处于爆发的临界点。

这一日傍晚,到了收摊的时候,蒋二娘本想带着中午做好的卤菜去探望弟弟,进了厨房才发现卤好的面筋和瘦肉都被捞了起来,卤水咕噜咕噜小火煨煮着,放在一边的面筋和瘦肉都发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