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溺杀(26)(第2/11页)
但是,把安家拉下水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
安家在镇上是极体面的人家,平时修桥铺路,灾年施粥免租,坊间风闻极好。
就算安家因赵小姐之事迁怒蒋家,镇上乡亲不知内情,也只会认为事出有因,不是当事人,不好劝人大度。哪怕蒋占文与张氏被逼逃回了老家,那也不一定是安家的错。
但是,若是传出了安家暗杀蒋家独子的消息,情况就不一样了。
蒋英洲是蒋家独一的男丁,朝廷抽丁都轮不到蒋英洲头上。在世俗凡户的认知里,两家又没有杀父之仇,安家若是做出害人断子绝孙的恶事,那就是为富不仁的大反派,街坊邻里必然同情蒋家。
若这事是安家做的也罢了,平白无故背这么一口锅,安家为了自家名声也得一查到底。
蒋元娘很想拉着弟弟去找安家“质问”,这事一旦捅开了,弟弟反而安全。
难处在于李常熟出门就带着十多个下人,现在堵在家门口,将去路堵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人除了一个车夫常年在家里服侍,其他人都是李常熟在米铺的伙计,平时跟着李常熟运粮跑商,蒋元娘不说支使,见都没怎么见过。她来时还觉得前呼后拥极其风光,现在才知道头疼。
蒋元娘琢磨对策时,谢青鹤就像是全然不知事的蠢货,听信了大姐夫的说辞。
“那可怎么办?大姐夫,你可要救救我。”谢青鹤满脸惊慌,装得挺像。
蒋元娘就似吃了个苍蝇。只是弟弟给她喂苍蝇的时候太多,她都吃出了经验。顾不上跟弟弟掰扯,她赶忙说道:“我看这地方是待不得了。快快,姐姐给你雇一艘船,你快回羊亭去。”
李常熟哪里肯放谢青鹤离开,说道:“尽说玩笑话。这都大年三十了,江上哪里还有船?”
蒋元娘不肯让弟弟跟着回李家,更不肯让李常熟派人送弟弟去乡下。这会儿被李常熟截断了去路,她有些慌不择途,说:“无非是花些银子,码头的乔三儿是隔房的表亲,这个忙他是要帮的。”
李常熟笑吟吟地说:“铺子里正月不开张,家里的粮船就飘在江上。就叫粮船跑一趟。无非是船大些要从县里绕一圈。”他居然还敢去威胁蒋元娘,说,“娘子连为夫都信不过了吗?我做姐夫的难道还能与外人合谋害了自家内弟不成?”
蒋元娘哪里肯答应。这船是那么好坐的么?李常熟只要安排好船工水手,将弟弟谋害之后,说弟弟不小心跌江里,或说船翻了,她能找谁说理去?
可她也不敢明着撕破脸,若是逼得急了,李常熟带着十多个人,她也打不过。
“那船……那么大的船,为他一个人兴师动众的,传出去……家里大郎、大郎媳妇,只怕又要不高兴了。那要不,就让弟跟着回家住两日。安家再是嚣张跋扈,应该也不敢……家里来害人吧?”
蒋元娘被逼无奈,只能把弟弟牢牢拴在身边,以策安全。
李常熟的目的就是按下此事,绝不能外泄。
悄默默杀个人,只要做得不动声色,民不举官不究的事,埋了也就罢了。
但是,如果闹得满城皆知,官府就不得不过问了。凭着李常熟在相邻几个县的人脉,官司肯定不会输,可是要往衙门里填塞多少银子,实在说不好,他也不想落得倾家荡产的地步。
蒋元娘不敢翻脸,怕李常熟翻脸。
李常熟同样不想把事情闹大了,代价太大。
夫妻俩都不想翻脸,蒋元娘是怕丢了性命,李常熟则是不想花太多钱,各人手握的筹码不同,底线自然也不一样。如今仍旧是李常熟掌握着局面,他觉得蒋元娘跑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蒋元娘提议把蒋英洲带回李家,也算是正中李常熟下怀。
李常熟很诚恳地看着谢青鹤,说:“英弟若是信得过大姐夫,只管来家里暂住几日。不瞒你说,你独自去羊亭县,姐夫也很担心。那安家一计不成,岂能善罢甘休?你在羊亭也无人照顾保护,你那两个姐姐都是妇道人家,能顶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