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溺杀(23)(第8/8页)

鲜于鱼离开的当天,谢青鹤就从篾条店搬回了坡上的小院。

糜氏充当了蒋家姐妹讲和的粘合剂,她是个极聪明又会说话的女子,这边劝那边说和,第一天不仅探问到了谢青鹤搬家的真相,还波澜不惊地给蒋家姐妹打破了僵局。

糜氏最聪明的一点是,她压根儿就没去拆谢青鹤的台,只负责劝和,不负责点拨。

时机这么巧合,鲜于鱼来羊亭县谢青鹤就搬出去了,鲜于鱼离开的当天他又搬了回来,蒋家姐妹至今都不知道弟弟搬出去是因为她们吵架。毕竟,这时候距离吵架那日,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

蒋二娘已经准备去开女红铺子了,谢青鹤全力支持。

反正铺子已经盘下来,人工就是蒋二娘自己,顶多是不赚钱,再怎么也不可能赔。

蒋幼娘帮着蒋二娘做手工活儿,负责家里打扫做饭,蒋二娘则带着舒景去铺子里敲敲打打做改造。庄彤隔日来一次,贺静还是天天来缠着。

谢青鹤也是服了贺静的韧性与缠功,说:“再带你画画是不可能了。你非要学些什么,与你师兄一起学制文吧。”

贺静被这提议惊得目瞪口呆:“我?制文?”

贺静是吃不得苦的散漫性子,他是真的喜欢画画,才能耐着住性子去学。

制文一道,十年寒窗,谁不辛苦?半点捷径都没有。若不是真的想要当官出头,迫切地想要提升自身与家族的层级,谁又能吃得了这份苦呢?贺静打小读书就是爱学不学,制文他是真的觉得很枯燥无聊。

谢青鹤却说:“制文不过是一种技艺。以此吊打天下,雄行庙堂,才是真正的趣事。你又不曾做过,何谈有趣无趣?你脑子也不笨,书读得足够多,见识更比许多人强,为何不能学制文?”

贺静被他说得又刺激又忐忑,磕磕巴巴地说:“那……要不,我也……试试?”

庄彤很早就受过庄老先生那一脉的制文熏陶,已经初具雏形,谢青鹤只是帮他更进一步,到时候帮着分析近年本朝风行的制文品格习气,如何朝廷的风向,以庄彤的才华,一甲不好说,二甲是把稳的——明年的秋闱,那就更不必说了,妥妥的囊中之物。

贺静的状态与庄彤不一样,他从来没想过要下场举业,读书就是看看自己喜欢的东西,从来没学习过制文,一概不通。对谢青鹤而言,贺静就是一张白纸,完全可以照着他的方式来调教。

给庄彤布置了功课之后,谢青鹤把贺静带进另一间憩室,从头开始讲。

待到放学的时候,贺静神情轻松开开心心地出门,庄彤好奇地问:“先生教你什么了?”

“教我拆文章啊。”贺静玩了一天拼拼凑凑的游戏,“我们今天把本朝二十科会试墨卷的文章都拆了一遍!用剪子剪成一片一片的,差不多的放在一起,看看能不能和别的拼起来。诶,别说啊,我发现状元写的文章,说的都是人话,一看就懂。其他人的都差一点。”

庄彤满头雾水:“拆文章?”

“先生说这叫因材施教。师兄你文骨已成,自成风度,只差点锤炼而已。若是照着我这个方式去学,反而把你打成碎片,伤筋动骨。我就不一样了,我于制文一窍不通,先生就随便教了。”贺静说。

庄彤倒没有怀疑谢青鹤偏心。他这些日子进步神速,不止他自己有感觉,每天都要看他文章的庄老先生也啧啧称叹,认为蒋先生简直是个专门应举的妖怪,很可能是文庙里的文峰塔成精。

现在谢青鹤教贺静居然又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方法,庄彤实在叹为观止。

可能真的是……文峰塔成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