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溺杀(21)(第6/8页)

待脚洗得差不多了,谢青鹤才突然问道:“我不在的时候,家里出什么事了?”

舒景正在擦脚的手一顿,僵硬地抬起头,看着谢青鹤的脸。

“你在南墙和东厢都动了土,肯定要见血光的。说吧,出什么事了?”谢青鹤说。

舒景低头轻声说:“主人,奴不曾做坏事。可这事也不大……合适。以奴想来,主人不知道比知道更好些。事情做得很干净,没有首尾,不会给主人添麻烦的。”

谢青鹤不禁失笑:“你把人都埋在我家门口了,还不想给我知道?”

舒景吃惊地抬头。他很肯定谢青鹤一定是离开羊亭县去了京城,他也很肯定他杀人埋尸的时候绝没有失风,他就是干这一行的,怎么可能出错?谢青鹤既然不在羊亭县,羊亭县也没人知道他做的事,那谢青鹤是怎么知道他把尸体埋在小院南墙下的?

“水是不是烧好了?”谢青鹤蹬上木屐,站了起来,“我先去洗澡,你不妨考虑一下,怎么跟我说。不说肯定是不行,撒谎也得掂量掂量,毕竟……我说不得能算卦呢?骗过我也罢了,若是撒谎被我抓个准,下场你自己想?”

谢青鹤逗贺静和原时安玩儿的时候,会用最简单的梅花易数占卜,三枚铜钱起卦,没有不准的。

舒景跟在小院服侍了好几个月,也被贺静和原时安拉住占了几回,时验时不验。两人都对谢青鹤的准确率非常钦佩。之后谢青鹤才说出了十占十准的秘诀——只占已经发生过的事。

没有发生的事情,即将发生的事情,永远有变数。所以,不可能一定准确。

唯独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已成定局,一占即有。

谢青鹤每次占卜都只占已经发生的事情,对于涉及未来的事情,他就故意使铜钱竖起,忽悠贺静与原时安说天机不可测。这就保准了他的正确率。

这些往事给舒景心中树立起一个牢不可破的印象。

——任何已经发生过的事情,主人一占即知,且绝不会有任何谬误。

所以,想对主人撒谎,那是最愚蠢的事情。

谢青鹤洗了澡还在盆子里多泡了一会儿,此行京城实在称不上轻松愉快,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洗去一身尘土,慢慢地才觉得舒服了起来。待他更衣出门时,夜风轻抚,褪去了白天的暑热,气候对皮囊的影响低到了极点,他的心情也变得非常好。

舒景给他泡了茶,跪在他的身后,用毛巾给他擦拭湿漉漉的长发,小声说发生过的事。

事情很简单。

下坡往南一条小巷里有一户做豆腐的人家,家里有个刚五岁的小男娃,附近没有适龄的玩伴,他通常都是自己玩。附近街坊都相识,家长忙着做生意,也放心让他到处跑。

这小男娃喜欢到坡上玩,舒景整天没事就坐在门口发呆,一来二去就跟那小男娃熟悉起来。

没多久,小男娃手里总是有各色糖果,还分了一块冬瓜糖给舒景吃。

舒景也没多想。男娃总是比女娃更受宠爱,得到糖果的机会也更多。再是贫苦的人家,也会尽力给男娃吃好穿好。吃了男娃给的冬瓜糖,舒景投桃报李,专门去买了些孩子爱吃的糖块,打算等那男娃来的时候分给他吃。

哪晓得这糖才分了出去没两天,街角篾条店的老板趁空来了,倚在门口跟舒景挤眉弄眼。

“他说,你也好这个?弄上几个小崽子了?”舒景低声说。

谢青鹤喝茶的动作顿了顿,问道:“他弄了几个?”

“很多。他说他都记不清了。据他所说,他十六岁成亲,十七岁有了大儿子,二十岁那年,他发现自己原来不是有问题,而是不喜欢成年女子。他喜欢小孩,特别是小男孩。自己的儿子舍不得动,他就去逗姨姐的儿子。”舒景不敢省略这些往事。他杀的人若不罪大恶极,他怕谢青鹤不肯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