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溺杀(15)(第3/8页)
蒋幼娘头缠纱布遮住了右眼,蒋二娘就有些担心,这会儿仆妇说她伤了眼睛,蒋二娘就更悲痛了,连忙问道:“小妹,你眼睛怎么了?伤得重吗?怎么受伤的?”
蒋幼娘只不迭催促:“快走,快走。”
雁嫂把地上的包袱拢在一起,抬头问道:“姐姐这话我信。既然是积善惜福的人家,又那么宽怀大度,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姑娘回家,还请把契书一并赐下。”
那仆妇冷笑道:“你这话说得可笑。我们家是什么门第?说了放奴归家,难道还攥着一纸契书不放?那卖身契已经烧了,自然就是不存在了。”
赵家攥着卖身契不放,自然是出于律法上的考虑。打死奴婢只要罚银,打死平民是要偿命的。
这会儿把蒋幼娘扔回家去,不管蒋幼娘是死是活,都可以推说是她家人照顾不周,与赵家无关。若是蒋家敢闹事,赵家还有蒋幼娘的卖身契。进可攻退可守。
赵家再是倒了靠山,声势大不如前,那也是主家层面的考虑,雁嫂身为奴婢也拿赵家没办法,只好与蒋二娘一起,小心翼翼地扶着蒋幼娘往回走。
谢青鹤对此一无所知。
他和谭长老坐在糖水铺子里,各端一碗甘蔗马蹄汁,正在聊山川风水。
糖水铺子的掌柜站在他俩身边,听得如痴如醉。谭长老很随性大方,照着今年的飞星给排了盘,指点这掌柜要在哪个方位放什么东西,才能发财,才能不生病,才能家业发达……
谢青鹤就在那儿瞎出主意。
所谓瞎出,也没有害人的意思。他想法天马行空,喜欢因地制宜,不怎么用传统风水物。
谭长老每次觉得他瞎出主意时,仔细一想,又觉绝妙。
两人正说得兴起,车夫喊了一声:“蒋先生!”
谢青鹤回头一看,倏地站了起来,人已经奔出三丈之外:“三姐姐?!快,最近的医馆。”
他把蒋幼娘抱上了马车,连蒋二娘都没带,车夫猛地挥鞭,马车就骨碌骨碌飞了出去。
谢青鹤左右手齐出,按住蒋幼娘两手寸关尺,知道蒋幼娘没有性命之忧时,他才松了口气,用手轻柔地托着蒋幼娘的脑袋,问道:“眼睛是怎么伤的?伤了多久?用的什么药?”
蒋幼娘露在纱布外的左眼流出一点泪水,抽噎地说:“剪刀。”
那段经历对蒋幼娘来说显然太过可怕,她哭得颤抖不停,没法儿正常对话。
谢青鹤只得用力在她昏睡穴上揉按,硬生生将她放倒。
过了一会儿,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说:“蒋先生,最近的医馆到了。听说这里坐堂的大夫医术不怎么好,要不再走三五里,得胜坊里有位王神医……”
谢青鹤根本就不需要什么神医来救治,他需要的是全套针具、尽可能多的药材、制药器皿。
他把蒋幼娘抱下马车,医馆马上就有大夫前来接诊,见蒋幼娘头缠纱布就知道是外伤,还专门找了一位精擅外科的大夫来跟着。谢青鹤要了一张靠墙的诊床,大夫很自然地上前接手,就要拆纱布,谢青鹤皱眉问道:“洗手了么?”
那大夫见多了刁钻蛮横的病人,板着脸说道:“老夫坐堂行医二十……”
谭长老拎了一壶烈酒过来,谢青鹤冲洗了手,直接上手给蒋幼娘拆纱布。
眼见谢青鹤手脚麻利细致,那大夫愣了片刻,等纱布拆完,看见蒋幼娘脓肿血污的右眼时,那大夫顿时就不干了:“病人伤得如此严重,你若抬来叫老夫救治也罢了,你自己在这儿一番折腾,若是把人治坏治死了,岂不是坏了我们回春堂的名声?你这是故意讹我们啊?!”
说着这大夫就让药童去找掌柜:“快,把老邱找来,这是有人来闹事!碰瓷儿!”
有谭长老在一边掠阵拉偏架,自从谢青鹤抱着蒋幼娘进门的第一刻起,整个医馆就被占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