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第4/7页)
他见这村人也不是个个穷凶极恶,想来是被疫病吓住了,才会如此反应过激。如今澄清了那妇人并非疫病,想来也不会再烧人,谢青鹤也没有做进一步的处置。
留下菜肉之后,谢青鹤又询问了附近的村落分布城镇情况,背着空背篓,继续往东赶路。
附近的村落都很萧条。
谢青鹤走了几个村子,得知春天曾有一场伤寒爆发,附近几百个村落无一幸免。
许多人都在那场伤寒中去世,后知后觉的衙门赶来烧了不少房屋与尸体,据村民所说,一些还未死去的病人也在其中被付之一炬。疫病耽误了春耕,陆陆续续到秋天才消停。
许多农人破家失土,闹得十室九空。所以,这附近的村落都很萧条。
谢青鹤一直找到了附近的黄门镇,才用银子采买到了自己想要的米面油盐。
酒曲是从镇上唯一的食肆换的,布料铺子的货物也很粗劣,没有丝绸绢,更没有细棉布。谢青鹤到底还是请人弹了一床三斤的棉被。临走时又去了陶瓦铺子,买了些陶碗瓷盆。
虽说现在已经有了修为,匕首也能削大石了,谢青鹤还是去铁器铺子买了些农具。他终究还是有一个在门前席地而卧、烹茶赏景的梦想。有把斧头砍砍树,它不美么?
谢青鹤用轻身术赶路无须择途,找准方向一路飞掠就行,并不一定需要道路。
何况,来时绕了好几个村子,走的是个复杂的路线。回程时本可以直接往家里走,能省去许多路程时间,思前想后,他还是往第一次遇见的仅有几户人的小村子绕了一回。他想再确认一下那妇人的病情,若是还没有好,他买的米面不少,倒也可以施舍一些。
时隔两日再回那小村,谢青鹤愕然发现整个村子寥寥无几的屋子都被烧毁了,有焦尸横陈其间。
半里外的破庙倒是好端端的,谢青鹤走近就闻见一股肉饼的焦香,庙里横七竖八摆着各种米面土豆白菜等粮食,房梁上还悬挂着一些腌肉,一把柴刀竖在门口,血迹斑斑。
前日还昏迷不醒的妇人翠娘正在烙饼,一口油亮的铁锅架在柴火上,油滋滋作响。
谢青鹤走路没有声音,站在门口挡了光线,翠娘也没回头:“苏郎回来啦?饼马上就得了。你先歇歇烤烤火……苏郎?”她没听见回应,温温柔柔地回过头,看见陌生男子站在门口,“啊!”
翠娘吓得手里的铲子掉地上,立刻倒退了两步:“你是何人?”
“我是大夫。”谢青鹤心中感觉极其诡异。翠娘如此受惊,门内又只有她妇人独处,碍于男女大防,这时候谢青鹤也不好进门,问道:“你丈夫呢?”
“是曾写了咸肉野菜方子的大夫么?”翠娘看清楚他身披的大氅,背后的竹编背篓,紧绷的神色就轻松了下来,“苏郎去山里了,待会儿就回来。”
这感觉就更怪异了。
外边整个村子都被烧成了焦土,到处都是烧成炭状的死人,场面极其恐怖。
这对住在破庙里的小夫妻却恍若未觉,还能关起门来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妻子在“家”做饭,丈夫出门“办事”?
谢青鹤点点头:“苏娘子大好了。”他不知道翠娘姓氏,随夫姓也不算冒犯。
翠娘弯腰把地上的铲子捡起了,客气腼腆地说:“多蒙您仗义援手。您进来喝杯茶。”
这妇人谈吐不似一般乡人,口音也很清爽,更似雅言。谢青鹤没看出来那苏郎有几分特别,这翠娘来历倒是不大一般。谢青鹤进门之后,翠娘有些不好意思:“乡野地方,连个座椅都没有,怠慢先生了。”说着把一个还算干净的小板凳递了过来。
谢青鹤坐在板凳上,围着炉火取暖。
翠娘果然给他倒了一杯热茶来,里边煮着姜片与大葱,一片腥臊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