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3/5页)
他这话说得极其诚恳。
若上官时宜准许谢青鹤回山,他愿意自囚观星台,一辈子不出门。
上官时宜也有些意动。
他先前让谢青鹤留在外边,是为了震慑束寒云。
如今谢青鹤能吃饭了,也能正常生活,留他在寒山,束寒云只怕更乖几分……
至于说“跟师弟为难”的问题,那也好解决。上官时宜也是快要死去的人了,直接叫伏传拜在谢青鹤门下,有了师徒名分,自然不存在两位掌门弟子相争的问题。
被师父师弟围观了自己的马桶,谢青鹤再是浑不吝也有些撑不住面皮,正在外边躲着。
上官时宜稍一沉默,他就知道师父心软了:“师父,您可放了我吧!下一位继任的掌门弟子,我也给您捡回来了。您瞧我这一身伤……师父,弟子也累了,您就让弟子在外休养,好好歇几年。”
他的言下之意,上官时宜也能听懂。
【您别看我现在能吃能睡,我能撑几年说不好。我在外边,比在束寒云眼皮底下好。】
上官时宜默默点头:“随你吧。你也……辛苦了。”
谢青鹤的命是被他竭力保住了,可身体里压着那么多魔类,能活几年还是几十年,谁也说不好。
眼看天纵之资的大徒弟还没能活到须发皆白的时候,到底还是抢先自己一步,强行为除魔大业舍了自身,上官时宜一辈子那么多次白发人送黑发人,心中岂能不难受?
束寒云推着轮椅送黯然神伤的上官时宜回去休息。
谢青鹤则美滋滋地翻出伤药来,给自己的手脚胳膊等处一一敷药。
在此之前,他一身修为尽量顾着内脏与大脑维持生息,使自己不至死去,皮外伤就顾不上了。
既然伤口无法愈合,干脆也就没怎么管。如今承蒙恩师施药调养,虽说脏腑仍旧嫩弱,吃饭生活已经没有问题。谢青鹤才有闲心调理自己的外伤。这一道道裂开的丑样子,真是又疼又辣眼睛。
“师哥。”束寒云在外敲门。
谢青鹤突然之间就没了搽药的心思,意兴阑珊地撂下药瓶子:“门没闩。”
束寒云推门进来,有些不自在地站在屋内,半晌才说:“师哥有话问我。”
“这都大半个月了,二爷才想起来应该有话对我说?”谢青鹤没好气地喷了一句,转头看着半开的门扇,说,“将门关好。声音放低一些,不要吵着师父安歇。”
谢青鹤从未如此疾言厉色,束寒云被训得难过,默默去将门关好,回来就跪下了。
“别跟我来这一套。”谢青鹤皱眉。
“师哥的伤常人治不了,您自己也治不了,惟有师父才有办法调理。我知道,您不回山上,是因为我。”束寒云低头哽了一下,声音中带了一丝决绝,“您杀了我,跟师父回山上去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
若束寒云死了,谢青鹤就没有留在外边的必要,上官时宜也要逼他回寒山养伤。
问题在于,束寒云若真想用死亡解决上官时宜的顾虑,换取谢青鹤的健康,他可以自杀,也可以去请上官时宜处置,为什么非要来求谢青鹤“处死”?可见他并没有真正去死的心思。
谢青鹤叹气,道:“你看,这就是我为什么不肯问你。”
束寒云膝行上前一步,想要抱谢青鹤的大腿,被谢青鹤竖起一根手指阻止:“不动。”
束寒云一怔。
“寒云师弟,你与我是什么关系?”谢青鹤问。
“我,我与师哥……”
“你与我是许了白首之盟的关系。什么是白首之盟?待到你我白发苍苍的时候,你身边是我,我身边是你,刀割不断,水泼不进。我将背心予你,你将要害予我。日后登真西去,尸身同穴共葬,血肉融于同一片湿土,不分你我,一齐还道天地。”谢青鹤悠悠说来,似乎还带了一丝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