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分 8(第2/2页)
牛乡长后来私下说,县长讲话,那百分比一会儿升上去了,一会儿又降下来了。“裤裆放屁,兵分两路”,他只听见了一路,另一路没听清,才闹出了事故。那段时间,牛乡长每天眼都是红的,也不知道是给气的,还是给委屈的,反正那样子很吓人,就跟要抵人似的。繁花想,这次牛乡长要反刍什么东西呢?眼看就要选举了,他强调的肯定是选举期间的安全问题,也就是不要出乱子。跟上届相比,打架斗殴事件一定要下降百分之二十。
庆书又开车找人去了,所以繁花去王寨只能打的,或坐私人承包的小公共汽车。同时在路边等车的还有几个官庄人。他们问繁花要去哪里,繁花说去王寨开会。接着,繁花就把牛乡长骂了一通:“烦都烦死了。牛乡长吃饱了撑的,总是没事找事。”通常情况下,村里面最恨的就是乡干部,乡干部在他们眼里没一个好东西,靠他娘的,就知道向村里要这个要那个。干群之间总是隔辈亲:农民不相信乡干部却相信县领导;乡干部不相信县领导却相信市领导;县里的干部呢,自然也不相信市领导,他们相信的是省领导。菩萨的经都是好经,只是被方丈给念坏了。这不,繁花话音刚落,有人就接了一句:“牛乡长也是秋后的蚂蚱,县长早晚会收拾他的。”繁花说:“就是,他蹦跶不了几天了。”
牛乡长当然不是秋后的蚂蚱。秋后的蚂蚱是胡乱蹦跶,牛乡长不是,牛乡长蹦得好极了。繁花走进乡政府大院的时候,牛乡长正在和秘书打羽毛球,跳起来接住了一个高球,说了声“我靠”,将羽毛球扣了过去。牛乡长是一身白啊,白毛衣、白裤子、白球鞋。本来还应该有白头发的,但人家把头发染黑了。旁边的人都在鼓掌,被牛乡长“扣死”的秘书说,“老板”的球风有些奥运冠军李玲蔚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