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更) 她都记得。……(第2/3页)

“姑母、李韵,你们起来罢。”沈谦之打断了李韵的话,命丫鬟将二人扶起。

王氏的目光又朝沈谦之打量了一圈儿,当年的亲事虽是李家主动来提的,可她瞧着儿子只一心扑在政事上却是到了该成亲的年纪,原是想应下的。谁知才同沈谦之同了个气儿,李萦便出了那样的事。

这些年来,李萦虽不在了,可沈谦之却是常常去瞧她的牌位。

若说李萦还有意,保不准她这儿子也是有意的。

怀仪纵是端庄乖顺,入府几年毫无郡主的架子,可她三年无所出也是不争的事实。况且王氏也深知,当年皇帝赐婚之事,沈谦之是不情愿的,感情之事向来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他无心,也不会三年来,这夫妻二人都只是面上的相敬如宾。

她也是打心底心疼怀仪这孩子,可人总要有个亲疏远近。

沈谦之到底是她的亲儿子。

“郡主何意?”王氏还是开口了。

屋子一众人,视线几乎都落在孟妱身上,她略一抬首便触上了李萦的凤眸,虽泛着红却像淬着冰一般,直刺入她骨髓。

“老夫人——”

孟妱身侧的李嬷嬷突然开口,她忙打断道:“表姊原也算沈府之人,住在府里也无什么不妥。”

说罢,她向王氏福了福身:“近日儿媳身上不大安,萦姐姐入府之事,还劳烦母亲操心。”

王氏连连颔首:“这倒没什么,还是你身子要紧,快歇着去罢。”

孟妱得了话,便扶着嬷嬷出去了。

走出了暖香苑,李嬷嬷耐不住的问道:“夫人如何松了口,将那李萦迎进府里来?”方才的形景,即便她一个老婆子,也能瞧懂几分了。

孟妱只不断的摇首,低声呢喃道:“嬷嬷不知,嬷嬷不知我做了什么样的错事。”她说着浑身又发抖起来,李嬷嬷见状忙将她扶稳,心底跟着抽疼:“丫头,你这究竟是怎么了!”

可她却不肯再说一字。

*

已过巳时,暖香苑外一片寂静,孟妱屏退了屋内的下人,夜已深,她却穿戴齐整端坐妆奁前,似是等待着什么。

门“吱呀”的一声被轻轻推开,她回过身去。

“沈夫人。”

李萦穿着一身淡月白的长裙款款走入里间,行动间仙体玉资翩若惊鸿。

“初入府邸,是该来见见这里的女主人。”她轻启皓齿,一面打量着屋内的陈设,一面与孟妱说道。

“萦姐姐。”

孟妱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站起身道。

早在今日她瞧见李萦眼神之时,便已猜到,她什么都记得的。

脑中虽已想象过无数次与李萦重逢的形景,她或许是害怕,或是愧疚,或是难过,其中也当有欣喜罢,毕竟,李萦是陪她度过整个青春年少之人。

也曾爱护过她,替她遮风挡雨。

而真到了这一刻,她心下更多的却是怅然,那根紧绷了三年的弦,似乎终于可以松下来了。

李萦唇间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清冷的眸子缓缓扫视屋内的陈设,最终落在外间挂着的一副山水图上。

那是沈谦之从郢州回来前,孟妱特意让李嬷嬷挂上的。

“这是荆寿的秋色图罢。”李萦细细端详着画卷,背对着孟妱道。

孟妱望向外墙上的那幅作画,它确是秋色图。只不过……是一副赝品。

“萦姐姐今夜专程来暖香苑,该不是与我品鉴名画的罢。”

比起一刀刀凌迟而死,有时候痛快些也是好事。

李萦轻笑了一声,望向书案上的砚台笔墨,“为什么我记得,阿妱向来是不喜欢这些的?”

孟妱初来京时颇不知京中礼数规矩,只整日跟在李萦身侧,缠着她一同玩闹。

但某一日起,她便不自觉的开始学着李萦的模样,连同她的喜好。

孟妱原想张口辩驳几句,可笑的是她此时穿的衣裳都与李萦甚是相像,这些年来,她已快要将自己活成了另一个李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