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第5/5页)

说的都是老生常谈。一些上了年纪的旁听者赞许地点头。

林玉婵面无表情听着。

可是渐渐的,林玉婵的脸色有点端不住。

泰勒先生越说越深奥,口中蹦出越来越多的复杂而老旧的长单词,每个句子至少套三层从句,猛然听去,抑扬顿挫的一派戏剧腔,颇有莎翁遗风。

林玉婵听懵了。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熟悉十九世纪的旧式英文了,但是……

Predilection——这啥意思?

Accoutrements——这又啥意思?

Discombobulate——这是英文吗?

Quid pro quo——这应该是拉丁文?

Honorificabilitudinitatibus……这扑街他不用喘气吗?!

书记员笔尖凝滞,脸上的表情神鬼莫辨。

旁听席上的体面绅士太太们脸色发僵,感觉自己成了中国人。

洪卑爵士面露理解之色,强行点头。

谁都不肯第一个露出“这他妈都是啥”的表情。

“……夫阴阳之道如葵藿倾阳,吾深信作为英国公民之常识都使各位能理解上述沦肌浃髓之公理,”泰勒先生看一眼林玉婵,别有深意地微笑,“是不是,可爱的中国小姐?”

林玉婵想起过去学校里第一次请来外教的场景。意气风发的外国小哥哥口若悬河,底下一群初中生集体发懵,一个字都没听懂,当提问到自己的时候,只知道无脑附和 “yes”。

面对泰勒先生的险恶笑脸,她压下了无脑点头的本能,只是不置可否地一笑。

泰勒先生面不改色,满脸笑容,继续发表演讲:“既然诸位都认为此至当不易之……”

林玉婵一口喝干面前的茶,注视旁听席上的康普顿小姐,果断做一个手势。

“爱玛!”陪审席上的康普顿先生立身而起,慌忙跑下去,“你怎么了!”

天气太闷热,屋里人太多,一位美丽而孱弱的年轻小姐晕倒在地上。

周围人连忙起立,七手八脚地把她抱到沙发上,有人摸出嗅盐。

小小的混乱持续了好一阵。欧文医师跨过层层人群,自告奋勇来施救,却毫无起色。康普顿小姐依旧双目紧闭。

郜德文趁机举手示意自己要更衣。

洪卑爵士只好敲法槌:“休庭一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