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第2/4页)

宫惟遗憾道:“你这可就不对了徐白,凡尘中事才是这世间最好玩儿的事。我跟长生这段时间把大江南北都逛遍了,吃了临江都的花雕醉鸡、喝了京城的春闱状元红,顺手去渭水杀了头妖兽,还坐了运河上的龙舟。啊对,我俩还结伴去勾栏院里开眼界,长生那小子什么都不懂,本来觉得没什么意思,谁知他竟然撞见了偷偷跑来喝花酒的凡间小皇帝……喂我说徐白!你怎么突然走那么快,等等我啊!”

沧阳宗号称天下第一门,自然也是最有钱的门派,其密库占地广袤,古籍密宝浩如烟海。徐霜策亲手开了藏书大殿的门,两人一前一后在高不见顶的书架中穿梭了大半个时辰,才在迷宫深处的某个角落里停下了。

宫惟倍感新鲜,一路东张西望,还不停地抱怨:“徐白,你们沧阳宗这藏书库也太古老了,非要这么硬靠脚走吗?就不能派人整理整理,以后要找哪本古卷,随口一唤便能隔空取物,招之即出?”

徐霜策冷冷道:“你若不想走,大可以回去。”

回去之后下一次见徐白还不知道要等多久,宫惟立刻:“那我可不回去。”

徐霜策道:“第一百八十三排左起第五卷 。”

从顶往下数是第一百八十三排,但离地距离却比宫惟的头还高。宫惟仰望着那卷斑驳的玉简,伸手想捏个隔空取物的法诀,眼珠一转又止住了,狡黠地背着手道:“徐白,你们这藏书库连法术都不能用,我可够不着。要不你把我抱上去吧?”

徐霜策置若罔闻。

宫惟道:“我把你抱上去也行。”说着袖子一摞就想来搂徐霜策的腰。

沧阳宗主略微一避,就躲开了,伸手将袍袖一拂,高处那卷玉简便自动出现在了他的手上,甩手扔给宫惟。

宫惟顿时“哈”了声,抚掌道:“我就知道这里是可以用法术的!你只是想诓我跟着你走路受累罢了!”

徐霜策拂袖而走,来到藏书大殿高高的雕花窗边,脚刚落地便施了个五鬼运筹术,整套檀木书案与坐垫自墨玉地砖上升起。他一掀袍转身坐定,只见宫惟已经自来熟地凑了上来,将那残缺不全的玉简摊在了书案上,笑道:“这卷名应该是叫梦什么什么,但上面的文字也太古了。到底是何时被你们沧阳宗收藏的呀?”

徐霜策道:“不知。”

宫惟浏览片刻:“你真没来偷偷研习过吗?世人都说这就是当世第三大幻术呢。”

徐霜策淡淡道:“传言罢了。”

藏书大殿广袤、寂静,这隐秘的角落终年笼罩在昏暗里。宫惟这个人一来,就仿佛把整个世间的声色风流都席卷而至,看似与周遭青灯古卷格格不入,但他身上又有种奇异的文雅之气,微妙地与整座殿堂融为一体。

徐霜策移开目光,只听宫惟突然头也不抬道:“徐白。”

“……”

“你刚才在看我。”

徐霜策吐出两个字:“并未。”

宫惟得意道:“看了就看了,别不承认嘛。我这段时间和长生一道下山游历,才发现不论到哪儿都有很多人偷瞧我,还有人假装偶遇来搭讪,问我家住何方作何营生,想与我交个朋友……”

徐霜策下颔线绷得极紧,但宫惟毫无觉察,兀自愉快地道:“我活了这么多年,竟不知自己原来如此招人欢喜。后来长生思来想去,觉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些人应该都是书上说的小偷,以为我身上有银子,想迷晕了我好盗取钱财……你说长生他懂什么?哪有小偷下手前还先为目标花钱的?我在京城逛酒家好几次都被邻桌人抢先付了账呢……”

一道寒霜般的声音打断了他:“你看完了?”

宫惟:“啊?”

徐霜策面色如冰:“看完了就回去吧。”

宫惟赶紧摆手:“没看完没看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