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8年,空白年(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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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我把老婆留在日本,重返罗马。从罗马去巴尔干半岛、小亚细亚,目的是为新潮社采访阿索斯山和土耳其。这次旅行一共花了一个半月。我和摄影师松村君、编辑O君冒雨在阿索斯半岛的崇山峻岭中爬来爬去,接下去同松村君两人驾驶三菱帕杰罗去土耳其腹地转了一个月。有各种各样的遭遇,肉体也大受考验,但心情反倒由于体力的极度消耗而变得十分畅快。多余的脂肪去掉了,脸也变得漆黑。完了返回罗马,第二天去机场接老婆。10月间的事。
这样,在罗马的生活重新开始了。
不过恢复——作为一个写小说的人真正得以恢复——恐怕是在翻译完蒂姆·奥布莱恩(Tim O'Brien)的《原子时代》(The Nuclear Age)之后。上面说了,翻译对于我是一种治疗行为。进一步说,这本《原子时代》的翻译对于我纯属精神再生(rehabilitation)。翻译过程中我一再为之感动受到鼓舞。这部小说中蕴藏的热能从最底层温暖了我的身体,骨髓里的冷气也因之排放出来。假如不译这部作品,说不定自己已随波逐流漂去另一个方向。
译罢这部作品,我有了再写一本小说的心情。我想,人的存在证明大概是在长久存活并持续写作这一行为之中。纵使那意味着持续失去什么、持续为世界所憎恶,我也只能那样活下去。那便是我这个人,那便是我的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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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就是1988年4月到10月之间发生的事情的概括。1988年10月,再有三个月即是我四十岁生日。我必须重振旗鼓。
这样,我又一点点写起了随笔。
[1] 日本的出版社。
[2] 《挪威的森林》日文原著分上下两册,封面分别为红绿两色,除书名外无任何图案。由作者亲自设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