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第4/5页)

云秋这下子懂了:“好吧,我知道了。”

云秋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觉得比起让萧问水高兴,自己吃亏一点穿几件衣服实在是小事情——他是一个大度的云秋。

他跑到愁眉苦脸的策划师那里说:“衣服给我吧,我会穿的。”

然后他又跑回他和萧问水的房间门口,准备敲门给萧问水道歉——结果还没敲的时候,萧问水自己从里面打开门,出来了。

他的脸色很差,气色不好,看起来居然是满身疲惫。

一出来,就碰见云秋抱了偌大几个纸袋子,堵在门口。

看见他时,萧问水有一点惊讶,但是他很快地告诉他:“云秋?你想穿什么就穿什么吧,我昨天没睡好,刚刚语气有点控制不住,我没有……我没有要凶你的意思。”

云秋反而有点愣住了。

他注意到萧问水的眼神——他像是作出了一个什么决定,极为认真,可是他们只是吵了一个小架而已,哄一哄就能好的,为什么要这么郑重地道歉呢?

云秋仰脸瞅着他,有些迟疑,但还是很快地回过神来,摇摇头:“我要穿的。”

他把盒子都抱进房间里,挨个打开看,开始自己哄自己:“也不难看的嘛,可能是我太笨了,审美水平没有跟上,而且我就让让你好了。大哥哥,我改变主意了,我要穿的。”

萧问水怔忪了片刻:“……为什么?”

云秋说:“因为我想跟你结一个好婚。你不要跟我吵架了。”

他是个直肠子,想到什么说什么,想到温存锐说的那些迂回婉转的心思——比如萧问水以为他不看重这场婚礼,他就直接说出来。

说出后,云秋自己反映了过来,拧了拧句式:“结一个好婚……结婚好,把婚结好,对,就是这个意思。”

他的语文还是很差,最近正在练习正确使用把字句和被字句。

他自顾自在那儿琢磨着用语,萧问水浑身紧绷的气息,却在他的低声咕哝中慢慢放松了下来。

萧问水说:“——我知道,我知道。”

他知道勒着他的那根弦绷断了,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坐在布满黄昏的房间里,看着窗外遥远的海浪。他进来后坐下,云秋就那样扣着门,一下又一下,轻轻的,很乖很乖地叫他:“大哥哥。”

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错。他的前十八年的人生中,没有人告诉他婚礼应该怎样去对待,死亡应该怎样去参考。云秋至今以为死了一次还可以重来。他一团天真蒙昧,是他们把他拒之门外。

云秋每叫一声,那道绳索就更加勒紧一点,这场漫长的绞死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了,萧问水已经选择了自己的路,打开了那扇门,这道绳索却硬生生地把他绞碎、打散、重组,在他耳边尖叫:“回去!回去!”

也像是Susan的话在脑海中重复:“就你最厉害,人家喜欢你讨厌你都要被你控制,你以为你是谁?”

从云秋提着药,膝盖上浸满了血,哭着回家的时候开始,从他睡在新家的玄关,第二天追着他的背影出去开始。

一步一步地勒紧,直到他心上鲜血淋漓。那么多次的事情,每一次都无比相似,每一次都是一样的……心如刀割。

云秋止步在斑马线上,满脸是泪痕,被萧寻秋拉回家;他以为他走了,而他那时正把车停在街角,往右是踩刹车离去,往左,又能见到他的小喇叭花。

他后悔了,虽然知道后悔没有用,后悔也无法改变什么——这个世界上唯有理智可以使一切东西在正确的道路上运转,可是世界上多得是没有理智的人,地球照样运转得好好的。

再给他重来一次,他会往左打方向盘;他会表扬那个为他跨越大半个城市的孩子;他会给他世界上最好的一切。

云秋多好啊,他会原谅他,他是他的小宝贝,从来不记仇,很好哄,是最可爱的那朵小喇叭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