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来访者,已经开始下毒(第2/3页)
贺顿哭笑不得。
“我怎么称呼你呢?”贺顿按照对一般成人那样开了言。她一时吃不准面对这样幼小的来访者,该采取怎样的态度,最简单的方法就是一视同仁。
“他们都叫我阿团。我的大名叫周团团。”阿团大大咧咧地说。
阿团身上,有那种被宠坏了的孩子的随意。他们从小受到溺爱,理所应当地认为所有的人都有义务对他好。
“周团团,你到我这里来,有什么事?”贺顿决定称呼这个孩子的大名。有些许悲哀,因为这个小家伙出了钱,正确地讲是他老子出了钱。只要是客户,她就要郑重其事地对待。也许,这个孩子只是来寻开心呢!
“刚才趁你不在的时候,我把你的这间屋子详细地侦察了一下。你墙壁上的这面镜子,不是普通的镜子,它是一幅单面镜。在外国间谍片里,常常有这种镜子,警察们可以在另一侧,侦看到犯人们的一举一动。我没冤枉你,你的镜子就是这样吧?”周团团天真而狡谲地问。他的小拳头紧紧地握着,像粉色蓓蕾。
这是心理室的秘密。长久以来,贺顿不知道有多少来访者发现过这个秘密,但从来没有人当面问过她。贺顿看着周团团清澈如洗的淡蓝色眼白,觉得任何敷衍都是犯罪。她说:“你侦察得很对,这就是一面单面镜。在镜子的那一边,可以看到我们。”
周团团突然紧张起来,说:“这么说,安阿姨在那边能把咱们看得一清二楚?”
贺顿问:“安阿姨是谁?”
周团团说:“就是陪我来的那个女人。”
贺顿说:“单面镜的那一面是锁着的,不是谁想看就能趴在那边看。如果没有我的允许,当然了,也一定要征得你的同意,否则,谁也不能在单面镜的那一边,偷看咱俩。”
“这么说,咱们是安全的啦?”周团团高兴得几乎从沙发上蹦下来。
“我保证你的绝对安全。”贺顿诅咒发誓。
周团团很开心,索性和盘托出:“我还发现你们这里有窃听偷录设备。”他指指沙发扶手下侧。
要不是顾及仪表,贺顿几乎捶胸顿足。心理室的精心安排,在这个小机灵鬼面前原形毕露不堪一击。现在的孩子浸泡在电子世界里,智商超拔者已修炼成精。贺顿不敢敷衍,索性全盘招了。“是。你观察得很细致,这里有你所说的窃听和偷录设备,我们也并没有做特别周密的伪装,只是略微隐蔽了一些。不过,你放心,它们现在都是关闭的。正确地说,它们应该叫录音录像设备,是为了工作需要而装备的。如果没有你的允许,这些都不会使用。其实,在登记表的注意事项里都说得很明白了,只是你没有填表,所以没看到。”
贺顿不敢小看这个两条小腿都蹬不到地面的来访者,事无巨细地解释着。
“那不是我的过错,是安阿姨的失误。她看了注意事项,却没有转达给我。”雪娃娃当仁不让地分辩着责任归属。
“好了,有关设备的问题是不是到此为止?咱们进入正题。”贺顿说。她是一个有操守的心理师,进入心理室后的每一分钟,都是来访者用金钱买下的时间,童叟无欺,她要尽快投入工作。
周团团意犹未尽,环顾四周说:“你敢保证,咱们的谈话是绝对秘密的?”
贺顿一字一顿:“我敢保证,咱们所说的话,既没有人窃听,也没有人录像,它是绝对秘密的。”
周团团这才放下心来,说:“那好吧,我就把自己的问题和你商量商量。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这样我不认识的人,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无私地帮我。”
一句话让贺顿坠入迷宫。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贵公子,有什么忧愁?有什么烦恼?
不待她继续发问,周团团就凑近她,用极细小的声音问:“我的问题就是——请你告诉我,有什么法子,能不让外面这个我叫做阿姨的女人和我爸爸结婚?”一口特属于孩子口腔的带酸甜味的气息,茸茸地扑到贺顿的腮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