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4页)

“这是在祭祀那位自古流传下的传说中的神明?”路路达想到之前从老海龟那里听到的故事,嘶了口气,“这衣服和打扮会不会太……旧了点?”

“因为他们重现的原本就是这颗星球最早时期的,太古的祭祀仪式。”桑河掏出终端,亮出搜索结果,“海上列车会在每一座拥有舞台的岛屿上短暂停靠,每一座岛屿的演出都象征一个时代,你往后看就知道了。”

于是,果然,在那群古老祭祀呈上高举起双手,于暴雨中迎风而躬身,向高台奉上丰盛肥美的食物时,停留的列车一声长鸣,缓缓驶向了下一个岛屿。

桑河望向那个逐渐远去雨夜,结合搜索到的信息缓缓道:“在最初的传说里,神明的降临总伴随着滂沱大雨,所以那时候虔诚的信徒们认为,雨天是距离神明最近的时候。直到有关火的祭祀开始盛行前,他们都对此深信不疑。”

路路达:“火的祭祀?”

这时,列车已经飞快地接近了下一座岛屿,于是众人见到了下一个时代祭祀的到来。

紧迫跌宕的乐声由远及近,他们听见了如雷的钟鼓之声。

新的岛屿上,表演的舞者高燃起篝火,在迸溅的火光间起舞。他画着雌雄莫辨的妆容,绷紧每一根指尖,踮起脚尖在盛放的焰光中飞旋。

红色的衣裙在他飞跃而起时,绽放出层叠的褶皱,像腾起的火海,卷起炽热的火浪。

数十面巨大的鼓陈列,他手持鼓槌敲响,在每一次回旋间击捶数面大鼓。其势如虹,如万马,如千军,如天动雷霆,轰轰烈烈驰骋而过。

等到他莹白的双臂从衣袖中甩出,长长的发丝后露出一双标志性的耳鳍时,人们才惊觉:“这竟然是一只鲛人!”

事实上,即便在完全成年以后,也只有百分之一的鲛人会因为一些迫不得已的情况,偶尔化出双腿——因为行走在陆地会让他们像搁浅的鱼,每分每秒都很痛苦。

刀尖上起舞莫过于此。

有人望着巨大投影中,那面容平静的鲛人,却仿佛以身代之地替对方一阵龇牙咧嘴的疼起来。

但是更多的人,则是被鲛人的祭祀舞吸引——那并非是柔美的舞蹈,而是飞蛾扑火般的不顾一切,如同要与他周围的火焰一同燃尽的震撼决绝。

他们几乎以为对方下一秒就会在轰轰烈烈的鼓声里,投进那滚烫猩红的熔炉,化作其中最猩烈的一簇火。

在舞曲铿锵落下最后一个音节时,所有人的心脏一震,猛地提起。

见那舞者骤然抬头,他献祭般仰起修长白皙的脖颈,一双幽蓝深邃的虹膜如同透过虚空,望向了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地方——

……那一定是他心中神明居住的圣堂。他是否已经透过时光的重重阻隔,见到了那位遥立在时间尽头、触不可及的神明?

众人的心脏还停留在乐曲最后落下的铿锵余韵里,怦怦直跳,久久不能平复。

而列车已经再度启程。

桑河深呼出一口气,摸了摸胸口,才对仍旧拉长脖子回望的路路达道:“火的祭祀,是城邦时代的古人能找到的最强烈的光源,他们以为火与高响的鼓声能够形成最强烈的刺激,吸引神明的目光。”

在那之后,更多方式方法各异的祭祀仪式,迎面而来——

舞蹈,乐器,颂词,供品,仪礼……那些人泼洒酒水,唱响动听的鲛人之歌,让鲸鱼绕着大海巡行,从最接近天空的海崖下游过,又潜入最深的海域找到最亮的珍珠。

他们建立起神庙楼宇,绘制神坛,铸造神像,又在每一个暴风雨的夜晚,扣响每一扇神殿紧闭的大门——从千年前,到千年后,从过去到现在,像在进行一次漫长而永恒的朝圣。

终于,全息投影中的情景越来越接近他们现今的认知,路路达意识到这最后一个舞台代表的就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