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心疼(第2/4页)

隔着雨幕抬眸看过去,桥上空荡荡一片。

还是那桥,还是那灯笼。

也只有那桥,只有那几个快燃尽的灯笼。

耳边是雨打屋檐的细碎声响,和河水流淌的动静。

没有人声。

陆征只当是自己被这莲灯弄得魔怔了。

他也没太在意。

后来发生了什么?

好像是雨停了。

他站在桥上,想把这不知道从哪里漂过来的、许是误打误撞才写了他名字的莲灯重新放回河里。

可终归是没放下去。

陆征自己也没说上缘由来。

许是觉得那巴掌大的小东西,烛火却亮得醒目。

许是看见下头河中沉没的灯盏,觉得可惜。

又许是在放下的瞬间,那纸灯的花瓣刚好贴过他的手指,像是之前听到的那道似有若无的声音。

陆征带着纸灯从黄泉到了人间,又从人间把它带了回去。

在烛火要熄灭的一瞬,鬼使神差地喂了它两滴血,又输了灵力,给了它灵识。

做完这些事,陆征自己都笑了。

他这是在做什么?

想养它?

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去睡一觉。

这么想着,可手上动作却越发柔和。

他捡了一盏灯,又给了它灵识的事,阴司上下很快都知道了,连上头都有所耳闻。

无论是大帝还是谛听,都说他养出来的灯,不是个闷葫芦就是个小暴脾气。

陆征自己也信了。

谁知道会生个娇气到离不了人的小灯出来。

小胖灯刚睡醒的时候,不像现在这么闹,却离不了陆征,连谛听都不让抱。

谛听说,人间的小孩子都这样,认人,认生。

被别人带着倒也不哭,只是不吃不喝,也不说话,偶尔说句话,问的也是陆征要回来了吗,陆征在哪里。

只要感应到陆征的气息,哪怕隔着很远,也要自己飘过去。

那时它飞得还不利索,刚出生,先天又有些不足,常常是飞两步就飞不动了,好几次都差点从奈何桥上跌下去,或直接滚到黄泉里头。

陆征也就不敢再让别人带了。

后来他去哪,肩头都会有盏莲灯。

时间久了,小灯才渐渐愿意跟旁人亲近了,脾气也开始鲜明起来,不像是之前那样,哪怕不高兴,也不会表现出来。

阴差们曾担心过,小灯这么黏人,万一哪天大人不高兴了,或嫌它吵闹了,会不会把它重新送回人间去。

不是他们觉得陆征狠心,而是他们在阴差待了太久,跟了陆征太久,几千年来,大人一直没这么变过。

似乎只有两种情绪,无趣和生气。

用他们的话说,就是:“那种生气也不是什么牵动情绪的生气,只流于表面,就好像无趣久了,寻个生气的由头打个架似的。”

他们一直觉得,比起大帝来,还是大人更适合阴司。

甚至觉得要是哪天阴司都能具象化的话,应该就是大人那样,像是天道在天地运转间立下的一道法则。

哪天真无趣到了极点,反过来跟天道打起架来,他们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

甚至想着,要是哪天大人真把小灯送回人间了,就摸过去,把小灯带回来养起来。

谁都没想到,陆征会养它养这么久。

久到……他们觉得大人像是换了个人。

有了“人”的情绪,有了“人”的四季晨昏。

偶尔小灯哭闹的时候,还会让他们去人间寻些小东西来哄它高兴。

也是到了那时候,阴差们才清楚地认识到,大人养这灯,不是养来打发时间的。

只是陆征一直没给它起名。

陆征自己没想起,更准确来说,是他起了很多名字,都觉得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觉得不合适。

后来谛听说,还不到时候,起名的事情就这样被搁置了下来。

直到遇到温白,陆征才知道,谛听说的“不到时候”是什么意思,而他为什么又会觉得所有名字都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