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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沅频频看向身侧高大的男人,眉心紧蹙着,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他知道她的身份?她都打扮成这副模样,他也能认出来?
沉吟许久,她终于鼓起勇气,压低声音问道,“不知好汉怎么称呼?”
男人垂下眼,声音是与外表截然不同的清越与年轻,“属下顾风。”
顾风?
这个名字很陌生,但“顾”这姓氏,还有他自称属下,都让顾沅错愕。
缓了缓,她看向男人的眼睛。
那是双有故事的眼睛,形状好看,眼瞳漆黑,目光锐利又稳重,只是他看向她时,目光中的锋芒自动敛起,只剩下澄澈与恭敬。
见顾沅依旧迷茫,自称顾风的男人从腰带里取下一个荷包,打开后,里头放着一块精致的铁牌。
顾沅一看那铁牌,眼睛陡然睁大,这是永平侯府的令牌!
顾风将铁牌收好,低低道,“是小侯爷派属下暗中保护姑娘。”
哥哥派来的人?
顾沅大惊,心头冒出更多的疑惑来。
顾风看出她的困惑,朝她摇了摇头,单手放在唇边,示意她噤声,“现在不方便多说,等晚些。”
这客船小,人多耳杂,的确不宜多谈。
顾沅会意,略一颔首。
一炷香后,船总算开了。
皎洁的月光倾洒,船桨摇动,荡起圈圈涟漪,银光闪闪。
……
夜半,打更的走街串巷,扬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子时三更了——”
刺史府的某座院内,一片诡异的寂静。
裴元彻冷脸看着桌上搜出来的东西,一卷路引和户籍常用的桑藤纸,刻好的长安府户部大印,手绘的扬州城地图,几处出城口还用朱笔圈了出来……
眼前的每一样物品,仿佛都在嘲笑他。
嘲笑他的自负,嘲笑他的愚蠢。
之前种种,她的温柔小意,她的主动讨好,她的柔情软语,都不过是麻痹他的手段而已,可笑他还沉浸其中,沾沾自喜。
一想到她躺在他怀中万般温柔,心里却在想着如何逃离他,裴元彻只觉得浑身的血都冷了下来。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为何要离开他?又是从何时开始谋划这些?
攥紧手中的印章,裴元彻浓眉紧拧着,他想不明白。
这一世,从一开始他便小心翼翼的接近她,行事也克制了许多,没有纳姬妾,没有伤害文明晏,也没再惹她伤心
若说哪里做的不妥,也就是赐婚这事上他使了些手段。
难道是为了这事?若单单为了这个原因,未免有些站不住脚。
就在裴元彻阴着脸思索时,李贵引着东宫禁卫首领与扬州刺史一道走了进来。
几人刚一踏入屋内,就感到一阵强大的气场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
禁卫首领与扬州刺史惴惴不安的垂头行礼,始终不敢去看上首之人。
“可有搜到?”裴元彻冷声道。
下首两人的脑袋埋得更低了,说了些全力以赴、尽力搜捕的废话,见投到头顶的视线越发锐利,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嗫喏道,“倒是抓到了几十个可疑的,可押回来审问后,都对不上……”
话音未落,只听得“咚”得一声,一枚印章狠狠砸在地上。
“继续搜!”
裴元彻捏紧黄花梨木的桌案,目眦尽裂,怒喝道,“孤就不信,这么多兵将连个弱女子都搜不到?搜,除了扬州城,周边的州府也派人去搜!宁可错抓一百,也不可放过一个!”
这般愤怒实在骇人,满屋子的人皆胆战心惊的跪下,俯首于地的喊道,“殿下息怒。”
裴元彻指着禁卫与刺史,毫无耐性,目喊冷戾,“别废话,出去找人。”
地下两人战战兢兢的爬起来,面色煞白的离开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