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第2/2页)

原地只剩下江祁景一个人。

他没动,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无声地把桌子上剩下半瓶喝完了。脸上没有任何醉酒的痕迹,清醒得令人生寒。

周围原本有人想围观,在触及他的表情后,又讪讪地移开了视线。

服务生收拾着一地的残渣,却意外看见玻璃碎片上没有凝固的血迹。

顺着血迹看去——

男人藏在衣袖里的右手腕已经近似鲜血淋漓,入眼之处,皆是细细密密的划痕。

服务生惊呼出来:“先生,你不需要去诊所处理一下吗?”

“需要吗?”

也不等服务生回答,男人站起身,低头看着袖口上那些发暗发褐的凝固血迹,像是自言自语:“也许需要。”

反正在这儿也等不到人。

又不会有人回头来关心他。

…………

医生给江祁景包扎的时候,大惊小怪地道:“你应该早点来的。明明没割到动脉却出了这么多血的人,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

江祁景“嗯”了声。

他的气势过于肃冷,医生也没胆子多唠叨,很快就嘘了声。

江祁景拿了药,重新回到走廊上。

这间诊所不大,站在这儿还能听熟悉的女声:“你除了咳血以外还有别的症状吗?”

“没有,不用那么紧张。我以前一激动就会咳出血。”

“可是今天我本来是准备感谢你的,却眼睁睁看着你和江祁景起了矛盾。这样会让我良心很不安诶……”

江祁景低下头,看着手腕上的绷带。

连绷带上也有浸出来的血迹。

他年少气盛时同那些喜欢嘲笑他身世的同学,想着勒索他的混混打过很多架,也没有流过这么多血。

可是这次一点都不痛。

一点痛感都没有。

也许是熬夜缺睡,长期高强度的工作把整个人的感官都麻痹了。

他看着云及月因为江慕言咳血而紧张,因为紧张打翻了一桌的酒瓶,酒瓶掉在地上变成凌厉的玻璃碎片。

江祁景在那一刻甚至没有躲开。

他鬼使神差地在想如果他也受伤了会怎么样。

然而云及月忙着付钱,忙着问医院地址,忙着劝说江慕言,忙着和江慕言一起去看病。

那些举动像一根带刺的藤蔓,缓缓缠绕住他的心脏,难以描述的比嫉妒更可怕的情绪铺天盖地地出现,压抑得他喘不过气。

他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来诊所。

只是不想云及月看见自己的伤口。

现在这样,他还可以告诉自己“只是没被看见而已”。

思绪在这一刻被拉到很久前。

云及月借学生会犒劳干部的名义,来他们班发零食。

少女站在他的课桌前,假装在扫视整个班,声音却放得轻轻的:“江祁景,我买了一大堆零食,他们可以吃,你可以吃完。”

而现在。

他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个。

……

直到云及月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才回到了现实中:“江祁景,你怎么在这……?”

光晕从走廊外招进来,映衬出男人棱角分明的脸部轮廓。

江祁景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明明想过不让云及月看见伤口,可在那一刻,希冀被一滴水浇灌得冒了尖。

他的声音再度绷紧,似乎在下一秒就要断掉:“其实我也受伤了。”

“受的伤一点都不比江慕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