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永安元年十二月八,大雪……(第4/6页)

谭家的事情,再没有比在谭家军里呆过的他更熟悉了。

谭二最后是真疯,他不是装疯,他是已经摒弃人“性”化为狂魔,才彻底没了人“性”。

而这魔!就是面前这人,还有他身后的那些人一步一步“逼”迫而成的…

他怎么能忘,怎么敢忘!

谭守义心口针扎般疼,他捂着心口位置好半天才说:“却不知~陈经历此刻可当值?若忙,老夫便宫外等你。”

陈大胜心里一动,脸上却不动声“色”道:“不当值,老将军可有事?”

谭守义点头,看着他道:“想,借一步说话,不知~陈经历可愿意?”

这是一位正儿八经的当朝从一品的大员,他手里掌着陛下的重兵,却依旧能制怒,对自己客客气气的。

而自己又算什么?

陈大胜点头,左右看看便道:“那您这边请。”

他不预备与这人在宫外有任何接触,他现在就是皇爷的人,如此便坦“荡”的指了一个方向,准备众目睽睽之下与谭守义交流。

捎带么,也向他亮一下自己这个年入不到两百石的爪子,准确的说是年入一百二十石,而对面这老头,他年入两千三百石。

相差十倍。

陈大胜指了地方,谭守义便迈步向那边走去,这么大的年纪,冒雪从邵商过来,一路车马劳顿,又面君奏事,可他的步态却丝毫看不出半点疲态,走的是虎虎生风。

陈大胜在他身后让半步跟随。

谭守义找自己到底有何目的呢?

他最近读书,跟着先生是从增广识文开始的,先生并没有从一般蒙学开始教,却说增广识文最适合他,那里面写的是做人的经验,他的学习就得从学做人开始。

增广识文是一本实在书,不像一般蒙学那般能轻易鼓励起人的凌霄之志,它会明明白白的把人“性”人心刨开给你看。如现在,他就想起那句:知己知彼,将心比心……

先生说,这句话是用自己的心去体谅别人的心,可他又说也可反着意会。

如此,若他是谭守义,他会怎么想?

一个大世家的宗族头领,如果他进京,是把儿子的死亡真相放在前面呢?还是把家族稳定放在前面?

自然是稳定的,谭家从来不是谭二的,更不是谭守义的,在这个姓氏背后,有着二百石,三百石……直至更多的,更多的凶手。

所以,他不过就是问问,想让自己心安?

哼!休想!

一处外廷角落,有亭四面漏风,陈大胜带着谭守义过来,立刻就有小太监抱来遮风的棉帘子盖了三面。

两盆上等的松香炭被迅速摆到角落,亭中鼓桌铺上了锦缎的桌布,鼓凳上了锦缎棉垫。一壶热茶,两个宫造山水彩绘鼓肚杯,三碟尚食局制的小点心,具都被悄然无声的铺排好,那些人便悄悄的退下了。

即便是从一品,谭守义在宫里也没有这个体面,如此,他便再次打量了一下陈大胜。

陈大胜却恍若未见,倒是提起茶壶,帮谭守义斟满水杯,又双手举起送到他面前说:“天气凉,您老先暖和暖和。”

“劳烦陈经历了。”

“应该的。”

看着谭守义缓缓喝下热茶,陈大胜想,如此,我便与你来个将心比心吧。

雪越下越小,衬的宫内造景甚美,陈大胜坐在谭守义对面,却谁也没看谁,都安静的看着外面的风景。

三杯热茶过后,陈大胜便有些莽撞的道:“其实,老将军便是不来,我也是要找您的。”

谭守义闻言一愣,扭头看下陈大胜:“哦?陈经历此话怎讲?”

陈大胜把玩着手里的杯子,若似深思,又若是忍耐一般……最后他到底年轻,到底是忍不住便说:“末将觉着,我们二将军可能是大将军害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