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发现了》[3] 法文版序(第2/6页)
这些被如此冰冷地教授的科学,却是由对其抱有强烈热情的人创立和发展起来的。《我发现了》让我感受到了这种热情。
我承认,作者的自命不凡和雄心壮志、序言的庄严语调以及开篇的奇特方法论都让我震惊不已,我一半相信又一半怀疑。不过坡在前几页就提出了一个主要思想,尽管它被罩上了一层神秘的外壳,而这种神秘感既意味着无能为力,又意味着有所保留——热情的灵魂不情愿透露它所发现的最珍贵的秘密……但所有这些绝不是作者故意为之。
为了到达他所认为的真理 ,坡援引了一致性 这个概念。要给坡所谓的一致性下一个清晰的定义并不容易。作者没有这样做,尽管他对其含义早已了然于心。
坡认为,他所寻求的真理 只有通过立即归附直觉才能掌握,这种直觉使被考察系统的各个部分、特性的相互依存关系变得在场,且让思维也一并感知到。这种相互依存延伸至系统的各个连续状态;其中的因果关系是对称的。从宇宙整体性的观点来看,一个原因与它的结果可被认为是相互的,可被看成是调换了各自角色的。
关于一致性 有两种见解。对于第一种见解,我仅限于提请注意,因为它可能会带我们——无论是读者还是我自己——绕远路。目的论在坡构建的体系中起着重要作用。这一学说已不再流行,我既没有能力也没有欲望为它辩护。但必须承认的是,原因和适应的概念几乎不可避免要通向目的论(更不用说由某些事实——例如本能的存在——所引发的重重困难乃至诱惑)。最简单的途径是对问题不予理会。我们所掌握的解决问题的唯一本领是纯粹的想象力,尽管想象力更适用于别的地方。
让我们转向另一种见解。在坡构建的体系中,一致性既是发现的手段,也是发现本身。这是作者非凡的意图;这是对适应的交互性的例证与应用。宇宙是在一个平面上形成的,在某种程度上,这个平面的内在对称性存在于我们思维的内部结构之中。盲目地跟随诗性的本能,应该会引领我们到达真理。
人们经常会在数学家身上遇到类似的想法。他们有时不把自己的发现看作是他们组合数学能力的“创造”,而是当成注意力从预先就存在的自然形式的宝库中攫取的战利品,而这一宝库只有通过严谨、感觉和欲望三者的罕见结合才能进入。
并不是所有在书中展现的结果都总如世人希望的那样经过精确的推导和清晰的组织。《我发现了》存在模糊和空白的地方;存在一些极少做出解释的打岔;存在着一个上帝。
对于一个爱好与智力有关的正剧和喜剧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比观察一个发明家在与他自己的发明搏斗时的创新、坚持、诡计和焦虑更有趣的了。发明家非常清楚自己的发明存在的所有缺陷。他必然想要展示它全部的美,发挥它全部的优点,掩盖它的问题,并不惜一切代价使之成为他心目中的形象。商人将他的商品包装精美;女人在镜子前打扮自己;布道者、哲学家、政治家以及所有致力于向我们提出未知之物的人,通常都是真诚中带着缄默(这还是最理想的情况)。他们不希望我们看到他们不予考虑的东西……
坡的根本思想同样是一种深奥而至上的思想。
一致性理论从宇宙的内在属性来定义宇宙,承认此番定义尝试的正确性并非是在夸大一致性理论的范围。在《我发现了》第八章[6] 中会读到作者如下的主张:每条自然法则在各方面都依存于其他所有法则 。即使这不算广义相对论的公式,至少也是对其精神的表达,不是吗?
从这首诗对物质、时间、空间、引力和光之间的对称与相互关系的断言中,人们能够明显发现坡的上述倾向与最新观念之间的近似之处。我强调“对称 ”这个词,因为爱因斯坦认为宇宙所呈现的本质特征实际上是形式的对称性 。对称的形式构成了宇宙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