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殊死(3)(第3/5页)

邹吾拿过他手里的药,不说话。

辛鸾有些委屈,“都说那些是瞎传的,你和小卓什么样,我和他就什么样,再说他都成亲了……”说到这,辛鸾又忽地停住了,心里有些堵。

浓烈的炙热的药膏涂抹在伤处,辛鸾轻轻一颤,嫌烫,低头看那一道刀口。

邹吾:“我对他没意见,你不用跟我解释。”

这些天辛鸾明里暗里跟他说辛襄太多次了。

东境干净利落的退兵,纵然辛鸾那封亲笔信倾尽技巧,他们也不相信那一张薄薄的纸就可以克定安危,辛鸾接到消息后,嘴上鼓励士气,说天佑渝都,但是私下里一定也有自己的猜测。

血浓于水,恨与爱相互交织,他们兄弟俩到底是有感情的。

“是你太小气了。”辛鸾有些不高兴,撇开脸,“你平时不这样的。”

邹吾忽然捏住他的脸,强硬地扳过来,“是你太避重就轻、模棱两可了。你看了这一个月,两个月,那半年呢?一年呢?你忘了自己要做什么,要走到哪一步,天衍是要一直这样东南分治下去?隔个十几年自动分变成两个国家?你的心软,到底是想给谁呢?”

辛鸾的脸颊被捏得变形,眼里融进泪意。邹吾刺伤他了。

邹吾手一颤,立刻放开他。辛鸾没说话,垂下眼,耷拉下脑袋。

邹吾心烦意乱,帮他缠好伤口,立刻起身去桌案上收东西,有些手足无措地不知道怎么收场,还好这个时候外间有人叩门,稳定的“咄咄咄”声,是翠儿。

拉开门,小姑娘谨慎地送来一个食盒,递给邹吾说:“这是药。”

邹吾难得亲自出来,冷冷地点头,接过,“辛苦你。”

翠儿害羞地哈腰,道,“那奴走了。”说着又小心地合上了门扉。

邹吾和辛鸾事事尽其劳的风格不同,他许多公务都摊给了巢瑞,到了晚上,天大的事情也不要妄图打扰他。邹吾有些苦恼地在茶室里东翻西找,他记得辛鸾第一次来他这儿过夜那天,他买了花茶,也买了冰糖,只是不知道之前大搬动放在哪了。

等他找到,端着药碗一道送进屋里去,辛鸾已经躺下了,侧身背对着他,好像睡了。

“起来,吃了药再睡。”邹吾尽量放柔声音。

谁知辛鸾一下子就起来了,拧过身接过药碗仰头一口喝了个干净,整个过程都避让着不让邹吾看他的脸,紧接着把药碗放往邹吾手里一放就要躺回去。

邹吾迅速地抓住他胳膊,“吃块糖,不是一直嫌药苦?”

辛鸾哭了,脸上还挂着泪痕,邹吾是真没想到把人气成这样,像抓了只气性大的家雀儿。

辛鸾被人看破,更气了,狠狠抓过递过来的两块糖,塞进嘴里,一句话也不说,瞪了邹吾一眼,掀开他的小被子执拗地盖住肚子躺下。

邹吾被他气笑了,还不敢笑出声,药碗也懒得收,摆在小柜上,直接吹灭了蜡烛,上榻睡觉。

天热,他原本是不盖被的,但是被辛鸾带的,睡前也会翻一条小毯子盖在腰腹上,他今晚扯的就是辛鸾身上的那条,最开始辛鸾还不乐意,薅着小薄被不肯分给他,邹吾当然不敢用力,陪着辛鸾你拉我扯地拽了一会儿,终于把辛鸾磨软了,大发慈悲地分给了他一角。

如此折腾了一向,两个人终于肯消停了,夜色转深转沉,逐渐传来沉稳的呼吸声。

前几日邹吾每日也就睡两个时辰,辛鸾比他还惨,这些天好不容易可以得以喘息,他们都是早早入睡,邹吾陪着辛鸾睡,尽量睡满整个黑夜。

但是每晚也总是有意外,辛鸾身体不好,之前中毒,又一连好几日过度操劳哀毁,最后还挨了一刀,在小院好几个晚上都是一连盗汗惊醒,三伏天里哭醒时浑身冰凉,嘴里还说着胡话,喊着“重症区!快去!快去!!……回家!快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