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南阳(1)(第3/3页)
邹吾小心觑着老师的神色,见他眉头稍霁,心头松了一分,点头道,“是有这么回事。”
老者挑了挑眉,“你也是太宽纵你弟弟了,杀了一个人而已,怎么?看老朽这里兵器多?他那把刀还用不得了非要用新的?”
邹吾看他校准,眼尖地从一侧兜带立抽出一根黝黑的弩箭杆来,用油纸擦了弩头,递过去,“倒不是因为这个,是辛鸾那刀捅进去的时候,捅得太深,楔进了胸骨,我们没能拔出来。”
老人本来都要试弩了,闻言,于目镜之后惊讶地抬起眼帘,“‘惊山鸟’的铠甲都是特殊锁甲制式,兵刃能破入已经很不容易了……”
“老师说得是。”邹吾点头,“不过恐怕那只‘惊山鸟’下葬的时候,卓吾的刀也要跟着一起入土了。”
眼前古怪的老头忽然叹出一口气来,放下弩箭杆,又开始重新调整那连弩的臂距。
邹吾也没有多话,眼见着他把距离挑小,调成少年人手臂能将将合适的尺寸。堂外少年斜披花布,在雪中辗转腾挪,不断传来试手的嘿哈声,老头面色复杂,感慨道,“老朽不在神京,也听过这位太子许多传闻,哪一个都说他性情优柔,羸弱不堪,比起他那个堂兄简直一个天上地下,将来天衍朝的天下十有八九是要断送在他手中……看来是传闻有误啊。”
邹吾眉头轻皱,目光轻轻掠过那些上蹿下跳、猴子般的化形少年,凝定在墙角那蒙尘已久、瓦罐破落的花架子上。
一瞬间,他回想起几日前雪夜的一幕。“惊山鸟”临死前下了狠手,数十刀下几乎把那少年扎死,他救下他的时候,他浑身鲜血淋漓,睁着眼睛,就只还能微弱地呵气。
“说来,那也算不上什么胆色,”邹吾慢慢开口,看着那花草于阴影中萧萧疏疏、光秃的枝干,轻声宛如自语,“他知道自己身无缚鸡之力,无论落在谁手里都是受制于人。所以他当时想的,不是杀‘惊山鸟’,而是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