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惊山(1)(第2/3页)

“父王安排得挺好的,且不说天衍的江山一半都落在王叔的肩上,就说我这一辈,儿子只有守成之才,辛襄却有霸才——我比之于他,不如。”

天衍帝浅笑着摇头,却没有说什么,目光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金线,手心乍然间现出一团明黄色的火焰来,紧接着,翠色的玉髓落入了那燃烧的掌心里,金箔就宛如绽开的金莲层层叠叠的将那一泓碧绿轻轻裹住。

一时间,光怪陆离的颜色在寝殿内流淌披沥,碧绿、绯红、明黄各色交错渗透,流光溢彩。

良久,火焰褪去,拇指大小的绿玉髓于天衍帝的手心中显影定形,至尊的帝王走了过来,拈着红绳将它复又戴回儿子的脖颈上,辛鸾一低头,只见那块玉石上面,于红色绳结外,又缠上了一层图样精巧的金箔细丝。

这时,天衍帝方才把刚才的话接上,“远声是很好,但你也不必妄自菲薄,你有你的好处。”

辛鸾笑了一下,信心满满地答,“这我知道。”说着他拈着胸口上的玉石,一时有些些忧郁了,问道,“父王,高辛氏按照常理不该是以凤鸟为尊,都是可以展翅飞行的么?那我为什么会生出桃花来啊?难道我是截木头吗?”

天衍帝噗嗤一声,大手盖住他的后脑勺,忍俊不禁道,“谁说你是块木头,你明明……”帝王的话音还未落,骤然间,外间传来子升尖细又高亢的声响,他匆匆而来,匆匆禀报,大声喊着,“禀陛下,外宫传来消息,济宾王遇刺了!”

天衍帝神色霍地一变,辛鸾更是猛地跳了起来,不想他腿上还擎着小桌,还未喝完的牛乳被他毛躁的一下全部打翻在床,银器浇筑的碗盏于柔软的榻上一颠,一转,手忙脚乱中,啪嚓一声,复又于榻沿摔在了地上,摔出的令人心碎的声音。

·

城门之外,半尺宽的石门正缓缓低沉呻吟着合上,门缝的距离越来越窄越来越窄!紧接着,刀枪剑戟插入肉体的噗嗤声随着“一、二!一、二!”的呼喝声响起,段器死死把着那道门,就在那条缝里发狂地嘶吼!

再之后,他败下了阵来,徒劳无望地用后背对着他的敌人。

辛鸾眼睁睁地看着他脸上露出短暂的、如释重负的表情,他瞪着眼睛,用力地望着他,用力地朝他笑。

辛鸾看着他满脸的鲜血,一时手脚冰冷,寸步难行,可就在瞬间,段器变了脸色,他宛如地狱中的恶鬼,突然嘶哑着朝他吼,“主子!快跑!!!快跑!!!!!”

·

“哈!!!!!!!”

辛鸾于噩梦中骤然睁开了眼睛,心口大起大落间,狠狠地喘出一口气来。

他头顶上是茅草屋的屋顶,他懵然地躺着,身上的衣服也被人换过了,只听着外面似乎下了雪,簌簌地擦着茅草发出寂静的声音,然而他无法思考,只觉得自己还能闻到那股铁和血味道,脑海中走马灯一般掠过了大火、断腿、断手、碎掉的锁骨、打烂的手指、被人劈死的人还有乌油油发青的皮甲影子,还有,还有三足金乌的法相……他脑子发麻,只想尖叫,心想父王呢?我在哪里?这是哪里?!

他没有动,轻轻转头用目光逡巡这茅屋。只见,这一眼就能看尽的陋室,居然还分颇为讲究的隔出了内外屋,一层布帘子外,看不到人影,却隐隐传来交谈声。

辛鸾只听得一个十分年轻的声音,暴躁地压着怒火,口气不善道,“哥!我们还当真要送他那么远不成?你也真是的,怎么就把他偷出来了!”

偷?

辛鸾心中蓦地抽紧了。

“嘘!”年长的那位立即低声呵斥了他,辛鸾心中茫然,正想听听两人的对话,只听那人忽然道,“他醒了。”

辛鸾登时吃了一惊,他不记得自己发出了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