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前度青春(第34/44页)

那是我和小伊的第一次拥抱。

魏星是欢庆的人群中最落寞的一位,他整晚都在为阿曼队加油。老二刚靠近他,就被他狠狠地骂了:“你们特么的懂不懂足球啊?这特么的算赢吗?这是张吉龙抽签抽进去的,不是踢进去的!”同样是职业球迷的小马看不过眼,“妈个×的,等踢进去那年你都该死了。”魏星不骂了,低头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翻过脏兮兮的沙发,往人群深处扎,“还有女的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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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星那天死活没找到落单的女人,这让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为自己因为爱足球耽误了泡妞而后悔不已。而我和小伊在那次热烈的拥抱过后,也没有凑到一起的迹象,大家都在惦记着话剧团的招新,把它看作自己告别单身、蒙骗无知少女的大好机会。姜是老的辣,草是嫩的香,这就注定了大学里的各项招新活动,都是师兄们的狩猎场,直到今天,我每每看到类似活动进行的时候,脑海里都会响起一首歌——“我已经看见,一幕悲剧在上演……”

半个月后,“金融话剧团”面试如期举行。院团委通过行政命令让小食堂三楼的“学生活动中心”停放一晚盗版电影,免费给我们做面试场地。面试的流程就是报名的新生挨个自我介绍加一段才艺表演。小师妹们逐一走到台中央自报家门,我们(包括来自会计学院的魏星)坐在台下第一排的黑暗处,摆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样子看得不亦乐乎,还在笔记本上用各自的暗号记录着。

“你们今年招多少人啊?”柯依伊同学把脑袋从我身后凑过来问。

“不一定,”我环视了一下后面等候上台的选手们,“看他们的素质吧。”这些师弟师妹们显然还没走出军训的阴影,多半黑不溜秋的,没几个能入得了我们的法眼。

“嘿……看这个。”鲍哥伸手拍了我一下,“徐徐!”

“谁?”柯依伊听见鲍哥的声音向台上望去。

“The large one。”鲍哥反手向上在空中画了个巨大的圆。

“哦……久仰久仰。”小伊扑哧一下笑了。

这时候台上的姑娘已经结束了自我介绍,等着评委出情景表演题了。魏星接过话筒,站起身来,“你……你假设现在正在上体育课,你正在愉快地跳绳。这时候接到电话说你爸爸死了,请你表演一下,尤其要注意这个情绪的变化,谢谢。”说完,他坦然地坐下,继续隐蔽在评委席的黑暗中,完全无视周围男生们心领神会的哄笑声。

台上的傻孩子徐徐同学毫无心机,义无反顾地开始了无实物表演——“愉快地跳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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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我和老二去学校里的金银鑫超市买了张巨大的红纸和黑色油性水笔,就在超市旁边的小篮球场上铺开,写下了被“金融话剧团”招纳的20个人的名字。篮球场的水泥地把那张红纸拓出了斑斑点点的凹凸,显得我的字迹更加难看。可我一点儿也没有在意,认认真真地写好,又挑了宣传栏的正中间,撕下别人的海报,就把我们的录取名单贴了上去。要知道宣传栏隔壁的一扇铁栅栏门,是女生公寓唯一的出入口,各种姿色的姑娘只要不会飞都得从那扇小铁门里经过。这时正有些路过我的身后,看看海报上写着什么,“呀,话剧团的。”相信我,这现在想来不值一提的小事,也可以给当时的我们的虚荣心带来无比巨大的满足。

贴完海报正收糨糊的时候,鲍哥来了。一看就知道他心情不好,一张长脸快耷拉到肚脐了。“怎么啦?”我问他。“妈个×的!”鲍哥欲言又止,这表情我在他的脸上真的难得一见。老二把糨糊瓶子往我手里一塞,摸出半包软白沙,递给我一根。“估计是女人的事。”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