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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我所期待的那样,贝蒂对这个消息兴奋不已。她总是很愿意去接受新鲜事物。她总是坚信一些东西正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们,当我很难对某件事情做细微的甄别时,当我对她说,还有其他的东西在别处等着我们,这时,她总是哈哈一笑,然后用眼睛瞪着我说,为什么你总是喜欢钻牛角尖儿呢?她问我,你觉得“一些东西”和“其他的东西”有什么不一样呢?我不想和她争辩,通常会把这件事搁置起来,然后慢慢地等着这件事烟消云散。
那个晚上,我们花了不少工夫才把这件事确定下来,我们尽可能把整个事情搞得简单一些。很显然,这是埃迪给我们准备的一份礼物,虽然从形式上看有所不同。
“总之,我已经完全失去她了,现在我和丽莎什么都不需要。马上就把这房子卖掉,是很难让人接受的,我不愿意让陌生人随便住在母亲留下的房子里……”
他悄悄地用眼睛的余光看着我们,好像我们是他的孩子似的。当他向我们说明卖钢琴的问题时,我笑着给他开了几瓶啤酒。总之,这件事看起来不是特别复杂。
“知道吗,我一点儿都不担心,”他表示说。
“当然啦,我也一样。”
“如果将来遇到什么问题,你知道怎么能找到我。”
“我们会把所有问题都处理好的,你放心吧。”
“好吧,你们在这儿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
“埃迪,你什么时候想来就过来瞧瞧吧。”
他点了点头,然后和贝蒂拥抱了一下。
“你们两个真好……”他低声说,“真的是帮我解了燃眉之急啊。”
这事儿明摆着是埃迪在成全我们,这谁都能看得出来。接下来是一段充满欢欣的沉默,就好像夹在两片面包之间的一层奶油似的。
“我只要求你们做一件事。”埃迪说。
“没问题,你说吧……”
“如果你们不嫌麻烦的话,能经常到她的墓前献上一束鲜花吗?”
他们是晚上启程回家的。当我喝最后一瓶啤酒时,贝蒂正眯缝着眼睛在客厅里走来走去,这种举动让我忍不住笑起来。
“我发现那边角落里有一个长沙发,”她认真地说,“你觉得搬到这边来,行吗……”
“当然可以,为什么不呢……”
“好吧,我们试试看……”
我们单独待在这座房子里还不到五分钟。我仍然能够听见埃迪祝福我们的话,以及车门关上时发出的声音,我想知道这是不是一个玩笑呢。
“现在……你马上就要开始行动啦?”
她惊奇地看着我,她把一缕长发别在耳朵后面。
“为什么不呢?时间还不算太晚……”
“但是,我想说,这些活儿也许可以等到明天来做……”
“呵呵,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这只要一分钟就够了……”
这东西是二战时期的,它至少有三吨重。我们必须把地毯卷起来,然后一点一点地向前移动,一直穿过整个房间,因为轮子被卡住了;说实话,干这种苦差事的时间实在太晚了。不过,当你和一个非常值得你去爱的姑娘一起生活的时候,有些事情你一定会毫无怨言地去干。当我把碗橱搬到一个更合适的地方去的时候,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表面上我牢骚满腹,但是心里却乐滋滋的。甚至在我困得特别想去睡觉的时候,我也能再为她搬两三件家具,说真的,如果我知道如何下手的话,为了她搬走几座山我都愿意。有时候,我扪心自问,是不是为她做得够多了,有时候,我总担心自己做得不够——毕竟要做个称职的男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必须认识到女人们都有点儿古怪,如果她们认真起来,常常令人捉摸不透。尽管如此,我还是常常去想,是不是为她竭尽全力了呢。多半是在晚上,当我先躺到床上,看见她从浴室的架子上把洗面奶取下来时,会这样想。总而言之,任何东西都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如果要想在生活中成为一个强者,就必须不辞劳苦地去拼搏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