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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吹在燥热的脸颊上,感觉很爽快。不过九点多,靖国大道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想要退居二线的念头,自从两年前送完美千代最后一程,就一直盘踞心头。但产生明确的想法,是近一个月以来的事。当然,与世罗相关的迂回曲折的剧情终于告一段落也是原因之一。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近我一直绕不出去。总是不自觉地想着同一些事,最后也总会得出相同的结论,差不多是该放手的时候了。

美千代将德本产业托付给我,我现在终于可以弃这家公司而去。这种念头越发强烈。

与户叶律子偶遇那周的周六,我从柜子里翻出笃子的遗物。那是五个纸箱,自从整理好以后就从来没有打开过。我时隔二十二年打开纸箱,将其中的物品一件一件重新进行分类归整。借此机会,我也找出笃子大专时期的日记和工作后的行事历,从头到尾仔细翻了一遍。

据律子说,父亲修治突然来笃子位于三鹰的公寓找她,但翻看三鹰时期的日记,并没有任何文字涉及修治。

“你爸爸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但千万不要跟你哥哥说。要是让你哥哥知道了,他们父子肯定会吵得不可开交。”

美千代多半对前来求助的笃子提出了类似的要求。

所以笃子才没有留下只字片语,免得被我看到日记。

在她工作用的行事历上,我发现疑似父亲的联系方式。

距离笃子去世之日半个月前的某一页,有一段题为”S的地址”的文字,是一个板桥区的地址和电话号码。

“当时小笃已经开始和宇津井太太谈判,她就像跟我倾诉那样,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伯父。后来就闹出了大事……”

律子如是说。因为是临去巴厘岛之前,这个“S”应该就是“修治”无疑。

时隔二十二年,我再次联系私家侦探。当年负责调查的长濑还在事务所工作,我把他叫到公司,将”S的地址”这条新线索给他,希望重新展开调查。

“如果行事历上的地址和电话是您父亲的,很有机会查出他的下落。”

与上一回海底捞针般的调查不同,虽说又隔了二十年,凭借准确的地址和电话号码,应该会有所收获。

“人的流动性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大。别看二十年,待在同一个地方的可能性一点都不低。”长濑说。

上一次,他只查到父亲失踪后的一点点消息。离开东京的父亲在大阪生活了一段时间,后来去了哪里没人知道。

接受委托后一个月,七月七日,长濑再度来到公司,将调查报告交到我手里。

得知堀越夫妇失踪之初,我就预感到,修治的下落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而且在听闻绢江去世时,我首先想到的也是修治。

修治已经在一九九四年八月五日去世了。

他死在笃子遗体被发现的那一天,后来我把那一天定为笃子的忌日。享年六十岁。

母亲与笃子相继去世,现在,仅剩的父亲也早已不在人世。

在得知绢江死讯时变本加厉的心底的空洞,此刻一下子扩大了两三倍。

长濑的报告中最让我意外的,是父亲去世的地点。

他居然在我们曾经共同生活过的川崎默默死去。

修治大约在笃子葬礼三个月后,离开了板桥的公寓,搬到川崎。他住在东海道总线另一侧,与我们曾经的家遥遥相对,从JR川崎站西出口徒步十五分钟即到。更令人诧异的是,他在居住的公寓一楼租了铺面,搬过去后就开始经营咖啡店。

咖啡店的名字叫作“乐园的树”。

当年在川崎市政府旁边的咖啡店叫“树”。他在“树”的前面冠以“乐园”二字,作为新店的名称。

“乐园的树”开业后,第二年夏天父亲因突发脑溢血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