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第3/4页)
徐皓刚想笑,无意间又瞥见一张照片。
这张照片显然又比刚刚那张小男孩的照片要老一些,是一个二十余岁的男人。他斜倚在门前的柱子上,看上去非常年轻,身材高大,眉目是有些凌厉的英俊。拍照的时候,这个年轻男人正冲着镜头笑的又张扬,又肆意。
徐皓看完这个照片,再转头去看斜倚在门口抽烟的闫泽,这一眼下去,竟发现这两人眉目间有近五分相像。徐皓没忍住问了一嘴,“这是谁啊?”
闫泽叼着烟转过头,顺着徐皓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不用仔细看,他也知道那里摆的是什么。闫泽说,“我舅舅吧。”
徐皓一愣,再看,发现这个年轻男子确实跟那个被妇人揽着的小男孩像一个人。徐皓说,“你跟你舅舅长得还真像。”
闫泽扭过头去,对着门外吐出一口白烟,然后跟徐皓笑了一下,“听说脾气也很像,可惜我没见过他。”
徐皓听闫泽这么一说,想起来邵家长子曾在二十四岁因事故去世,而闫泽的外婆在闫泽还小的时候也因一次海难离世。一组家庭照早已有两个人不在世,徐皓觉得这不是一个好话题,便说,“那真可惜。”
闫泽那边倒是语气寻常,说,“可惜么,也没什么。早些年……”
闫泽一顿,手里的烟积攒出一点烟蒂,闫泽对着外面弹了一下,继续道,“早些年听人说,我舅舅人聪明,行事也高调。二十来岁喜欢上一个男的,被我外公知道,我外公不同意,把那男的家里搅和的家破人亡,那男的在年底没撑住自杀了。听说出事那会离除夕夜就差几天。后来么,我舅舅有一次去马纳罗拉,没回来,第二天尸体在靠海边的峭壁底下被人发现。这事之后,我外公还没怎么着呢,我外婆先疯了。”
闫泽说的没什么,但这短短几句话里牵扯出豪门背后多少腥风血雨,没人知道。徐皓突然没由来想起上次张旭升他们那个电影,然后思绪跟着走,莫名其妙的,又想起自己上辈子。
一方面,徐皓觉得这是邵老能做出来的事儿。邵老这人霸道,手段强势,行事风格不顾及情面,即便做了伤心事,也不像是会后悔的人。另一方面,徐皓怎么觉得这个故事有那么一点点熟悉?
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跟自己的联系在哪。就好像是数学推理,有一个步骤丢了,你脑子转地很着急。又像是你把一粒很小的钻石扔在沙滩上,你蹲下满地找,你知道钻石就在这里面,可眼前全是沙子,你就是挑不出来。
突然,闫泽语气特别平静、特别寻常地问他,“嗳,你说,要是你家有一天被人算计了,你会这么想不开吗?”
闫泽站在玻璃门口,左手指尖的烟蒂聚起,遮遮掩掩地冒出一点火星来。而背后,月色正浓,银河倾泻而下,山川里都是星星。
徐皓自重生以来,第一次看不清楚闫泽眼底的情绪。
徐皓想了一下,说,“我觉得活着不一定能解决问题,但是死绝对不可能解决问题。越是这种时候,承受活下去会更难。与其想着怎么去逃避,怎么堕落,怎么死,还不如想想怎么去抗争到底。我认为活着,有压力的活着,死了,必须有尊严的死去。当然了,你可以觉得我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我是在说风凉话,但事实上我非常认真。”
闫泽手里的烟蒂掉了,露出指间快要烧到底的火光,他不觉得。
他没夹着烟的那只手抬起来,用指腹揉了把眼,叹了一口气,又像是在轻笑,“我没觉得你在说风凉话,我觉得你说的特别好,我觉得你比他们都好。”
闫泽转身去拉开玻璃门,一阵夹杂着冰川气息的风涌到他身边,他背对着徐皓,把烟按灭在手边的烟灰缸里,呼吸时,嘴边溢出一丝丝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