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皇以间之(第3/3页)
皇太子起头,鼻头涌出一股酸涩红着眼眶道:“爹爹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皇帝与抬起头的皇太子对视,二人靠的极近,儿子眼里的柔和和当初的温柔一模一样,那分与生俱来的善使得皇帝颤抖着抬起手,不禁红了眼眶摸着皇太子的侧脸,“你母亲肯定是最不舍的,一直以来我对你都只有苛刻,也许你刚来的时候,我并没有做好准备,甚至不知道要如何做好一个父亲,大郎知道吗,爹爹自出阁前,只在大宴上见过先帝,”说着皇帝便就着桌案前的地板缓缓坐下,“爹爹的周围除了内侍便都是宫人、命妇无一例外都是女子,置身在这座暗无天日没有自由的城中,爹爹见过太多悲欢离合,见过太多落泪之人,幼时分不清好人与坏人,长大之后才发现,哪有什么好人与坏人,只不过是立场不同见解不同罢了。”
皇太子闭眼,泪水夺眶而出落到皇帝的手背上,旋即颤抖道:“所以爹爹才会虚设六宫又让女子为官吗?”
皇帝放下手撑着起身,皇太子连忙擦了一把泪起身将皇帝搀扶起,皇帝走到书桌前指着笔山上搁着的鸡距笔。
皇太子便走上前拿起递到皇帝跟前,皇帝摇了摇头,“看看你的字,和少时比有没有长进。”皇帝拾起注水的小罐子在砚台上注了少许水,“爹爹给你研墨。”
皇太子瞪着眼睛再次擦了擦泪水,走到桌前取出一张白纸,“娘娘说爹爹的书和画都是一绝,尤其在书道上如今便是连致仕的吕公也不如爹爹了。”
皇帝轻轻转动墨锭,随着注入的水越发黑浓墨香也随着散开,“不过都是些模仿罢了,”皇帝研墨的手顿住,“谁又知道其中的无奈呢。”
皇太子停下手中的笔,满脸疑云的抬起头,“爹爹?”
皇帝摇摇头继续磨着墨锭,“你不怪爹爹的偏袒么?”
皇太子再次停下,“娘娘和甄姊姊说过我是什么样的身份就要做什么样的人,儿子得到了常人得不到的一切,又怎能够再贪得无厌的去奢求完美呢,至少…”皇太子红着眼侧头,“爹爹没有抛弃儿。”
皇帝抬着眸子僵凝了一会儿,旋即红着眼眶,“偏袒是因为喜欢,偏袒的程度取决于你有多喜欢。”旋即又咽了口唾沫,“喜欢会得到夸赞与偏心,无论她是否真的有那么好,只有不喜欢才会厌恶与唾弃,无论他有多么好。”
皇帝旋即喟然长叹了一声,“这十几年来我不断的再问自己,质疑自己,我自己受过的苦,为什么还要你再受一遍呢,爹爹不怪你会记恨,但是爹爹希望你能够一直一直的陪伴在你母亲身侧,孝顺照顾好她。”
皇太子低下头,旋即抬起手擦着眼里的泪水,“儿子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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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深夜,皇太子拿了皇帝的墨敕与门符至大内钥匙库取出钥匙奉墨敕夜开宫门乘马车离开大内。
皇太子坐在马车内掀开车帘,月色朦胧,行至背光的巷子里时分不清旁侧的行人,只有打更的更夫因为拿着铜锣发出巨响而容易辨别,皇太子眼里闪烁着点点微光,“这天下唯一得到大人所有爱的,只有母亲一人。”